一百年前怕暴露自己是幻灵的身份,她便偷偷离开威虎山,四处游荡。那时恰巧路过无烟山,无烟山下清澈美丽的蓝湖在深夜里更显得静谧,她随手掬了两捧水净面。赶了几日的路,甚觉疲惫,遇到了这么一处美丽的风景,重要的是周围没有什么妖出现,甚合她意,便不免萌生一种在此小憩几日的想法。
躺于溪草之中闭目养神的莫蛤听到声响,睁开双眼,眼神犀利,蓝湖是他莫蛤的领地,无烟山众妖皆是避之千里,没想到如今还真的有妖敢来送死。
幻灵寻了一处好地方,不晓得离她三米处竟也躺着一只妖,她很是欢喜地躺在平整的青石上,然而盯着夜空上的繁星,百般无赖,睡意全无。
很多年前她与其他小妖一起被抓到威虎山,被迫成了威虎山的手下,每日提心吊胆地过活,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泄了自己的身份。她不喜欢威虎山,不喜欢整日奴役虐待她的两位山主,所以她一直以来想法设法地逃离威虎山,这次她真的逃出来了,她本应该开心的啊,可为何她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她伸出左手,月光下,左腕处淡绿色水晶链在月色下发着淡淡的幽光,美得神秘。不开心时便看一看这条水晶链,似是已成为她的一个习惯。她初化形时,这水晶是老槐非要送与她的,道什么这水晶与她有缘。不过一个修炼千年的老槐妖竟然会有姑娘家的手链,委实让那时的她笑话了他许久。她总觉得这水晶链不似寻常之物,每当她问起它的来历,老槐总是敷衍她道只是恩人之物而已。然而那时她却总能看见他静静地望着某处天边,无了平日里的唠叨和故作风雅,像是在回望许久许久的过去。
她本以为或许就那般平淡地活着也很好,可笑的是她忘了她是幻灵,妖界之妖为提高自身修为争相抢夺的幻灵。与她毫无牵连的老槐本可以置身事外,然而爱管闲事的他却为护她,死在了那群恶妖的手里。所以啊,她才讨厌与别人有任何的联系。
她将自己蜷缩起来,缩成一团,若是能这样永远不出来,就不会伤到谁了罢。
老槐说繁星是为陪伴,可为何她只觉得黑夜里的明亮更显孤独?
一声低喃,从蜷缩着她那儿散在清凉的夜里,亦入了他的耳。
“孤独?”
一道男声从旁边传来,惊得幻灵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她竟然没有发现有其他妖的气息,想必这妖的修为定是高于她。幻灵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声,她一向深知做妖莫要轻狂的好,尤其是面对比自己修为高出许多的妖,更是要表现得谦恭有礼,以避免不必要的的流血,这是她从众多长命之妖的身上总结出的妖言至理。
突然狂风大作,石沙飞起,愣是将幻灵吹得懵了头,这时离她三米之远的溪草之中现出一修长清瘦的身影,看不清模样,却只听见他低沉之音随风传来,“难道你未听过这片蓝湖是死亡之湖么?”
幻灵捂着头,左思右想,她初来此地,只是觉得这里很美,便想在这停留几日,却遇到这只奇怪的妖,若说这湖有什么古怪,还不如说他古怪呢?
夜色愈深,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有两个不同声音在夜里回荡。
“靠近这湖的妖,从来未有活着离去的。”狂风顿消,四周一片寂静,连个虫鸣之音都没有,只剩那阴沉之声在她耳边回响,从来未有活着离去的……
环顾着四周,仔细瞧来,平静的湖面好像愈看愈是诡异,再加上那个阴沉之声,气氛甚是诡异,难道这湖真是个死亡之湖?幻灵咽了咽口水,颤着声问道,“为,为什么?”
“因为来这儿的都已成了我手下亡魂!”莫蛤如鬼一般的速度逼近幻灵身边,幻灵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命脉便已被这只恶妖掌握。幻灵心道她应该早早想好遗言的,以防就像今日这样命丧他手,尸骨无存。她虽然是个小妖,也好歹是个要颜面的妖,她可不想以这种死法结束她短暂的妖生。
幻灵只觉得脖子快要被这只恶妖捏断了,她拼尽全力拽着这只恶妖的衣袖,好让她自己喘口气。她与这妖并无恩怨,今日却要死在他的手里,着实气妖。她无法言语,只能瞪着一双自觉很是恶毒的眸对他进行不具实质性威胁的诅咒。
幻灵挣扎着,淡绿色水晶手链从左腕处露出。
莫蛤绿眸突然精光一闪,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松开了下来,“是你?”
幻灵捂着胸口直咳,誓要跟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杀她的妖势不两立,可惜心有余而修为不足。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她早把她的总结而出的妖言至理抛到了脑后,哪儿还有半点儿的理智可言。幻灵掌中集聚妖力,眸里愤怒的火焰愈盛,盯着莫蛤怒道“你这只恶妖!本妖最是讨厌像你这般的恶妖,我要跟你拼了!这百年里,本妖见得恶妖多了去了,是不是本妖不发威,你们皆以为本妖好欺负。”
莫蛤压根没将此时凶神恶煞正打算与他决一死战地幻灵看在眼里,只自顾自地道“怎么不在你的威虎山里作威作福?现在倒来闯入我的地盘?”
“啊?”幻灵顿时呆滞了,她何时在威虎山上作威作福过,这些年来她明明一直惨遭那二位毫无妖性的山大王苛刻虐待。幻灵暂时收回了要与他决一死战的想法,一心只想着这只恶妖怎么知道她从威虎山来的?什么他的地盘?
莫蛤绿眸微合,一声冷哼,当年在万鬼窟跟着祁威从他手中抢走了驭风珠,如今倒连被抢之人都不认得。
幻灵摸着下巴在莫蛤身边转了几圈,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眉间一粒红印,一双冷酷无情的绿眸,只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直觉告诉她,他应该不是她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既然这样的话,是谁对她而言都无所谓。
她突然想起刚才她好像要与他拼命来着,可这恶妖到底还要不要打了,她不管,适才的气势已所剩无几,她重新集中掌力,与他决一死战。
“今日我莫蛤不想动手,你走吧!”
一声低沉宛如晴天霹雳,直冲幻灵的脑袋里,冻结了正在行动的四肢,结巴道“莫,莫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