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幻灵早已离开,寂静的夜,仿佛那人从未来过一般。小虎躺在笼子里,抬眸望着空中的星,想来这几千年来他一直坐在诛心亭望着无尽的幽冥湖从不知孤独。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变成一只小虎的模样,躺在笼子里,望着人间的夜空,而自己的一颗心竟会生出一种落寞感。
“妖主,近日牟天和郈由亦来到人间四处搜寻您的下落,可能很快便会找到这里来。他们对外宣布幻灵重伤了您,所以派出大量妖兵追捕幻灵。”风使站在一边朝笼子里的小虎恭敬禀道,他们二位长老竟然利用幻灵来重伤妖主,着实可恶!妖主只道他并无大碍,可是妖主的修为还并未完全恢复,幻灵到底在哪儿呢?
有人来了,他眼神微迷,风使隐在暗处。待来人走进,他放松了下来,闭上眼睛。
幻灵恢复了原型,从黑暗中隐身出来,鬼鬼祟祟地走到笼子边,蹲下身去,轻轻将小虎抱了出来。瞧见恢复原型的幻灵,一双墨眸似是不悦。“你这是要做什么?”
“小虎,我思前想后,决定摈弃我百年信誉,带你跑路。”
“跑路?”
“等下再跟你解释,现在我们先离开。”
青府处的风使从暗处走出,他找了许久的幻灵竟然就在他身边,而妖主要他保护的竟也是幻灵。这怎地如此之巧,看来妖主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只是以妖主的性子怎会对她如此放纵?
幻灵不顾小虎的反对,硬是将他带到后山处,给他解了下在他身上的定型法术。一身墨衣的冷峻少年便立于她面前,一双冷眸等着她的解释。
幻灵做贼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踌踌躇躇道,“那个,将你卖去得来的那两箱银子,已被我花去了些。那个青无烈又极其中意你,定是不愿将你还与我的,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我们偷偷溜走。虽然很是丢我作为妖的颜面,可是……”
他知晓她喜爱人间的银子,却不知她能为了银子真的将他卖了。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既然已经将我卖掉,又何必过来找我?青无烈那里我觉得很好,起码他不会再将我卖于他人。”
喜欢那里,为何赌气般绝食了几天呢?
幻灵自知理亏,又知晓向来寡言少语的小虎,性子又是极其古怪,因此也就低着头连连点头,不敢反驳。
小虎气极反笑,这小妖每每犯了错便是这副极其诚恳的认错模样,是吃定他对她无计可施。
幻灵偷偷瞧了眼脸色愈发难看的小虎,笑得一片纯良,从身后拿出一根糖人,在小虎眼前晃了晃。
小虎一声冷哼,很是不屑,“呵,我又不是小孩子,谁要你的糖人,莫非你觉得用这根糖人便能抵消你的罪过?”
“不能,不能。”幻灵很是愧疚的回道。
一只手仍是紧握着被幻灵塞过来的糖人,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弯出了恰好的弧度。
“那银子呢?”这个爱财的小妖,保不齐去偷盗别人的钱财。
提起银子,幻灵很是心痛,做为一只修行两百年的妖,混成她那样穷困潦倒的妖着实没有几个。凡人总道银子是万能的,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只觉得还是穷困潦倒的好。“我已经将银子还到青无烈的府中,明日一早他们便会看到。”
看到小虎满是质疑的目光,又蓦地想起那跟了她百年的紫色鎏金百花壶,幻灵心疼到无以复加,“你放心,我花去的那些银子也被我补上了,相当于之前青无烈给我的那些银子,我一分未动。若你不想离开这个地方,那我们还继续待在望乡楼里,若以后青无烈找上门来,我亦能应对。若是还不行,大不了,抹去他的记忆就好了。”
“补上?你哪里来的银子?”跟着她的这段时日,他怎会不知她有多少银子。
幻灵气结,这是什么眼神,她是那种四处打劫的妖么,虽然她的妖品算不得端正,但起码也不算太差。“虽然我们妖很少有用到银子的地方,但至少本妖已修行两百年,跟过不少在妖界有身份有地位的妖,所以有些好东西亦是在情理之中的罢。”
幻灵打断了小虎的继续盘问,逃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不再管还在树下的人。
风使一路跟在他们身后,此时现身出来。
“这幻灵妄想用一根小糖人便想抵消自己的过错,妖主您万万不能被她忽悠了。”他们妖主向来极少与妖与人相处,不晓得有些人有些妖是极狡猾的,心眼可坏着呢,他可不能亲眼看着他们不惹尘埃的妖主就这样被人忽悠了。
“不然呢?”墨眸懒懒地微张,把玩着手中的小糖人。
“妖主,您不是不喜吃甜食么?”风使盯着他们妖主手中握着的糖人,怎么来了人间,他们妖主的口味亦变了。
“怎么,难道风使还要管本尊的喜好不成?”
“不敢不敢。”风使连连摇头。
他怎么可能会被一根小糖人收买,墨眸避开了风使的视线,装作甚不在意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将糖人递与风使。
妖主啊,您明着要将它给属下,可您那杀意十足的眼神是何意啊?风使踌躇着不敢向前,这妖主明显在告诉他,若他真敢拿,那他小命也不用要了。
风使正是备受煎熬的时候,突听得妖主道既然风使不要,那本尊只能勉强收着,以提醒本尊被那只小妖卖与他人之仇。于是毫不突兀地将手中的糖人放在了怀里。
真的只是这样么?风使含泪望天,他们一向不惹尘埃的妖主也被那只粗鲁无礼的幻灵带坏了……
杏林别院里,天未亮靑家家仆便小心翼翼地端来他家公子新买来的爱宠最为喜爱的鲜果,走到后院里,不料却看到笼子里空空如也,那只不爱理人的虎大王不见了!
家仆惊得丢掉了手中的篮子,水果撒了一地,大喊着往青无烈房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