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戴晗并没有找上包医生助手的家给他一枪,倒是当晚便把他自己给搞坏了,相当的坏!
三十八个小时的复杂手术,助手因为身体疲劳和精神紧张,中途休克被抬去急救。
听到助手重摔在地,手术台上浸血的戴晗淡漠地说了一句:“不行了呢。”
自那以后,戴晗隔一段时间就重伤一次,戴晗重伤一次,包医生就得大干一番,包医生的医术和衰老程度就是这么同步提升起来了。
虽然知道重伤也是戴晗有意为之,但是包医生最开始的时候依然既心痛又担心,看他重伤成那样于心不忍,也怕他稍不留意就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劝过、骂过、吓唬过,但都完全没用。
“戴晗,你下次不能这样了,听到了吗?”一次手术中,包医生对戴晗说。那时候戴晗正在琢磨其他事情。
戴晗收回思绪,看了一眼包医生,说道:“我还是没搞清楚,击中我的子弹究竟是它自己打中的,还是我让它打中的。”
“有区别吗?”包医生冒火了,“你躲不开吗?!你挡不住吗?!”
“有的。有区别的。齐先生说子弹打不中我,是因为我无意间发动了异能力,可是我总觉得我并没有,如果我没有发动异能力,子弹还是打不中我,那该如何解释呢?说不定我就是个无法死去的人了。”
“能死去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重要的。”
“那你为什么还好奇自己无法死去呢?”
“你不觉得很难过吗?如果一个人无法死去的话。”戴晗眼神空洞地望着手术室的天花板。
“你不是以武器自居,不把自己当人的吗?”包医生想起了戴晗的生活宣言和人生信条。
“武器也有报废的一天呀,而且一把武器的使用寿命是可以计算的。多好呀!是不是?我们天生什么也不是,既不是人也不是武器,一切都是后天选择和行动的结果。我选择成为一把武器,作为一把武器存活于世,这样可以轻松一点,但是比起彻底地撒手人寰,还是沉重的。”
大概戴晗最开始受伤,只是为了探索自己是否能被子弹打中这件事,不知道他究竟得出了什么结论,但是后来他的目的似乎变了,他大概是从中重伤流血和濒临死亡中获得了什么乐趣和好处,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铤而走险,就好像嗑药的人痴迷毒品一般不能自拔不顾死活。
包医生看了一眼体温数据,戴晗体温下降了一点,但是他还是打算将恢复的速度放慢一点,戴晗这一次伤得非比寻常,恢复得太快,恐怕会加重心脏的负担。
“没那个必要。”正当包医生的手伸向调节装置的时候,戴晗忽然开口。
“你没睡着呀?”
“睡着了。”戴晗的声音和语气已经开始呈现出以往惹人讨厌的恶劣特征,包医生放心的同时,火气也上来了一点点——恢复正常的标志。
“怎么回事?”包医生走回来,“是子弹自己打向你的,还是你把它们引向自己的?搞清楚了没有?”
“谁知道?这种事情我早就没兴趣了。”
虽然说过无数遍了,但是包医生还是要老调重弹一遍:“你给我听好了,你也不是什么神,再这样下去,你可真的会死的!”
“哦。”戴晗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受伤很好玩啊?差点死掉很好玩啊?”
“嗯。”戴晗笃定地嗯了一声,还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包医生:……?!
“有种新鲜感哦,就好像洗了一个冷水澡,虽然冻得瑟瑟发抖的,但是浑身都充满活力的感觉呦。我很喜欢这种新鲜的疼痛感呢,可以让我思维敏捷起来,身体就好像刚经过保养的枪支一样,变得格外好用了。”
“你?你就不怕万一保养过了,彻底保养死了?”
“嘛嘛,死有什么好怕的?死就死掉咯。”
“你死了,齐先生可就少一把趁手武器了。”包医生靠在康复仪器的玻璃罩上,看着戴晗说道。
“也是,”戴晗口气轻松,呵呵一笑:“让他再去找一把好了。”
包医生转身要走,戴晗喊住他:“嗨嗨,先别走。把那个弄快一点,我要快一点从这个玻璃棺材里出去。”
“不可能的!你这一次格外严重,不可能再快了。”
“嘛,我再不出去,徐庭又要把抓来的俘虏弄死了!到时候我又要把软组织液化的尸体碎块送到你这里来了哦。”
但是,包医生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下午,戴晗终于从“玻璃棺材”里出来了。包医生知道,出了那个玻璃棺材,就意味着这个人又失控了。
“噫——呀——”戴晗双臂后抻,拉伸了一下胸部肌肉,紧跟着,疼得吸溜了一声,蔫了回去。
“伤口开裂了?”
“唔哇,咻,啊。”戴晗疼得直吸气。
“活力新鲜的感觉哈?”包医生嘲讽地说了一句。
“这种快乐,你是不会懂的。”戴晗嘲讽老古董般蔑视了包庆卓一眼,开始穿衣服。
包庆卓却被戴晗一句话激起一腔怒火:“你知道这些外用药有多贵吗?啊?!原料有多稀有吗?!全部三个月的产量,你一次就用完了!存活已经没有了,如果你近期再受伤,就等着毁容吧!”
“嗯。”戴晗鉴赏般半眯着眼睛,点点头:“果然是好东西!”隔了一会,又迷醉般点点头:“果然比市面上的香水要好一些。”
“你?!”包医生无言以对,半天才抖着手说道:“你要再这么下去,我必定死在你手上。”
“不会的。”戴晗扣好衬衫最后一道扣子,“人类的生命力简直顽强到了厚颜无耻的地步,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喊了几十年都没死掉,只会让人觉得你言而无信。”
戴晗身上疼,穿衣服小心翼翼的,做贼般猫着腰把大衣披在身上,说了一句“又一件新大衣呢”走了出去。
“啊活过来了活过来了!”戴晗在新鲜的空气中做着深呼吸,往北楼负一层走去。
站在北楼负一层的入口处,就听见乔玦严厉的声音在阴冷而空旷的地下大厅里回荡:“快说,你究竟是怎么扰乱当时的子弹弹道的?!”
“姑娘,”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艰难地说道:“封宏业动用了,申海政府的异能力量,你队长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唉!”戴晗失望地叹口气,“根本一点进展也没有嘛!”
戴晗眼睛发直,盯着天看了好一会,自言自语道:“也难怪,乔玦也没有任何突破口嘛。”
“啊——!”一阵惨烈的嚎叫,伴随着人体通电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正在往下走的戴晗,忽然停住了脚步,慢慢地,慢慢地,退了出去。
接着,乔玦又问道:“快说!于何洛的那截云纹假肢从哪里弄来的?”
“我,我,我不,知道。”叫唐黎的男人七窍流血,无力地回答道。
“作为他的医学顾问,你会不知道吗?”
……
重又站在入口处的戴晗,翻着眼珠看着天空,心有余悸地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