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普垦今年73岁,对于一个老来丧子的人来说……他的生活还是挺轻松的。
每天听着棋友、太极拳友以及一起‘泡’澡的朋友们,诉说家里的老娘们儿是怎么管自己,怎么让自己难堪,或是诉说自己家里的老爷们儿是怎么出去招这儿惹那儿的,怎么跟跳广场舞的50多岁的小狐狸精眉来眼去,老徐就觉得,当年自己离婚其实也不算啥坏事儿。
‘当初自己要是不好赌,唉!’
老徐一菜刀把土豆剁成两半,切片,他可能是这个小区最不可能切到手指的人了。
可能也是这个小区最容易切到手掌的人。
不过他现在改了,至少邻里街坊的不会给别人添麻烦,还时不时的去帮个忙,没准儿老徐本来就是个热心肠的人,只不过当年赌博迷了心窍。
吃完饭,刷了碗,对着电视开始发呆。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老徐一边念叨着“这破玩意就没准过”一边把雨伞放在门口,省的明天出门忘了。
回过头就看到了儿子的黑白照片,嵌在一个有年头但是不值钱的相框里面,儿子的照片是30岁的。
儿子16岁那年,不轨了一个女同学,最后还出了人命。每每想起这件事,老徐就揪心的难受,他是替那个女学生难受。‘唉!’
他并不想责怪儿子什么,当年有个随手就掏出理学博士文凭的算命先生跟他讲过:“基因是你给的,环境也是你给的,唯独你没办法怨他。”后面的话都忆不清楚了,只记得那天二人不知为何聊得非常投机,喝了不少酒,那算命先生跟他也说了不少话,什么“基础医学这东西毕业了就只能出来算命”、什么“我有个师兄当魔术老师当的风生水起”之类的。
老徐听不进去,他看着皎洁的月光,酒劲上来一阵发呆。等他清醒的时候,发现算命的已经走了,剩下一张500多块钱的账单。
有四百多是打包带走的。
儿子从少管所出来的时候30岁,在里面学了一身纸上谈兵的本事,怎么打人能打趴对方但不会出事、不轨什么样的女孩子对方不敢报案、怎么知道这房子里有没有人在家,诸如此类。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一身本事不能浪费,所以到家里还没一个小时就把他爹给打了一顿,然后拿着3万多块钱,走进了‘江湖’,混上了‘社会’。
……
徐某50岁了,白白净净瘦瘦高高,衣冠禽兽的标准样貌。最喜欢的大概就是带着金丝眼镜在自己的小弟面前看书。
他的衬衫总是最白最透的那款,这样才能隐约看到后背纹的地藏菩萨。
‘这些年,靠的不就是以德服人么’,三万块起家,到现在资产过千万,游戏厅、建材、旅馆、按摩、假烟假酒,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
徐某好像不仅没有被老天报应,还备受老天的青睐,吃的比别人香、喝的比别人辣、活的比别人潇洒,上的税却比别人少。
当然了,份子钱可比税贵多了。
毕竟这些拿了钱的人能帮自己挡一挡老天的报应,因为这帮人,只手遮天。
徐某自己也常常想,这世间哪有什么报应?
……
罗世虽然失忆了,但他越发觉得自己曾经是个天才。罗世的知识量之大、掌握之牢固、细节之精细,简直让他怀疑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自己瞎编乱造出来的。
这几天罗世发现自己的家底还真的是深厚,他甚至觉得那个四姨可能真是他妈,不过是后妈,和冯挽,也就是他的那个长发堂兄肯定是姘头,两人这是在窥视自己的家产啊!
不过他也毫不在意,因为他发现以自己手头的这些零花钱就足够花一辈子了,家业之类的无所谓。
为了体现自己雄厚的经济实力,罗世买了台Mac,然后重装了个Windows系统,也就是他眼前这台。
看完最后一个网页上的论文摘要,他发现至少现在存在的研究结果,和他这几天回忆起来的学术知识都是基本吻合的,一些跟他记忆不一致的研究,他也能看出现在这个时代下这些研究的漏洞。
‘剩下的就是还没有研究的了’罗世一边啃着手指,一边用另一只手抠着脚皮。
好奇心就如同是在游泳池里放完屁之后的泳裤,不是你想让他瘪下去他就能瘪下去的。
……
徐某睁开眼睛,但毫不慌乱。
多年混社会瓢把子的底气在此时至少起到了外强中干的作用。
但是当他看到镜子里,自己满头插着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金属针、并且这些金属针还用导线连在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机器上面时,他慌了。
人类最基本的由内而外的慌。
但他依旧没有表现出来,看似稳如一只破了生死之道的老狗。
“我不知道哪里有得罪的地方,我徐……”
徐某愣了,他发现他居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唔…徐某。”罗世在他自报家门之气就打断了他,“16岁猥亵罪、杀人罪,31岁盗窃,33岁团伙械斗…”面前穿着白大衣的年轻人坐在他面前盯着他。
“你抓错人了吧?我是个开小旅店的。我自己开了个快捷酒店,我什么都没干过。”徐某的反应也算快,眼前的这位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的仇家。反而更像一个英雄动画片和科幻电影都看多了的中二病少年。
虽然这中二少年的手法颇有些惊人了。
“别急,”少年拍了拍他被紧紧束缚住的肩膀,“我们很安全!”
说完,徐某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哪里安全了,就见这少年在键盘上一套操作猛如虎,自己眼前的世界,渐渐慢了下来……
……
“次奥!做个破实验可真愁人。”
据不完全统计,国内科研人员平日说的最多的可能就是这个字了。
排第二的可能是这个字的英文翻译。
这不是讽刺国内的科研人员,其他国家不说这个字主要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的语言。
‘这已经是这个礼拜的第三个白痴了。’罗世看了看自己左边正在用屎作画的老大爷想到。也幸亏不会有人帮他们报案,不然自己可能早就把汪峰挤到第三了。
罗世吃着樱桃,抠着脚,看着自己的演算。在那个老大爷画到第三匹马的时候,罗世一拍大腿,拿起笔开始修改自己已经改的密密麻麻的演算稿。
罗世在做什么呢?通常来讲,人脑转的肯定是比身子快,我们在经历完一件事之后,脑子里重新回想的过程、或者做梦时再现的过程,都是加速的。说的专业一点,就是在时间维度上压缩的replay,这在海马脑区中比较常见。
兴奋的还是那些神经元,兴奋的模式还是那个模式,兴奋的顺序也还是那个顺序,但是快了几十上百倍。
罗世想做的,讲白了,就是让自己的整个脑子加速起来。
这很简单,但是会让大脑失去稳态。他必须在加速的同时找到新的稳态,从而进行安全的加速。
……
“这人选,没问题吧?”四姨翘着二郎腿,问对面的冯挽。
“这可已经是第二十三个了,你确定咱们带回来的不是某个连环杀人狂么?”冯挽还没来得及作答,四姨又问出了第二题。
冯挽在那个瞬间想起了当年被英语听力支配的恐惧,一阵心慌。
“人肯定是没错,不然‘神殿’那边也不会费这么大劲把他弄醒,现在他还没完全醒过来,在这边把该做好的准备工作都做好,才是上策。”
“你确定在梦魇的梦境里做实验,得到的结果会和现实中一样?”四姨果然还是有所怀疑。
“他可没有在做什么实验,他这是在翻找自己的记忆。”
……
罗世面前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秃头。
不知道为什么,肥头大耳的秃头成为坏人的可能性会比较高。或者坏人最后都会发展成个剃秃头的胖子。
罗世懒得和他废话,胖子大喊大叫的瞬间罗世就开始调试程序。
“调节膜电阻使神经元兴奋性增加…”
“唔…fast spiking还要再快一些增加前馈抑制”
“注入高钾脑脊液”
“关闭CP-AMPAR钙离子通透性”
……
“下面就是…激发全脑ripple放电模式!走你!”
出乎罗世的意料,这一顿操作之后,他自己的世界居然慢了下来。眼前一黑又一亮,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面。是前段时间自己醒过来的那张床。
罗世四下观瞧,每秒100多次的眼球扫动让他觉得眼睛异常瘙痒,不过很快交感神经和非交感神经的重新平衡与激素的超量释放让自己得到了缓解。
‘身体果然还是适应不了’罗世的行动在自己看来像个蜗牛。
稍一放松,注意力分散,罗世的大脑就退出了加速模式。
‘现在自己肯定是已经醒了,梦境中大脑运行不可能出现再次加速,估计就是加速带来的‘超载’把我弄醒的。’
‘这么说,看来我这副身体本来就已经被做过一些手术了,所以之前在梦中寻找到了必要的参数,就重拾了这个能力么?’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