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执事总管,还是如往常那般惺忪着睡眼。
这人就是这样,尤其是老人,最想得到的就是别人的尊重,平常门中弟子对于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虽是并无什么大的冒犯,却是打心眼里的瞧不起他这个老家伙,自是何铭这般,却是甚少有之。
听罢,这老者难得露出几番微笑,咧了咧嘴,露出稀稀疏疏的牙齿。笑道:“哈哈,何师弟你也是多礼!老朽这般也并无什么其他异样。”
“咦!”一声惊叹,执事统领又道:“妙哉!妙哉,这不出几日,你仿若是年轻了几岁。”不经对何铭啧啧称奇,却又转念想到他年过花甲,如果能早几十年拜入宗门,不失也能成为宗门中流砥柱。
又叮嘱道:“此去演武大会,当是讲些锻造的技艺,你自当全神贯注的听讲。我这里有一本笔记,对于我来说,已是无什么大用,你且拿去。对你兴许大有用处。”说罢,递给何铭一本小册子,常年的翻动,纸张都已经泛黄老化。
何铭应了一声,道:“在下知道了,必当多多练习。”说罢,双手接过执事统领递过来册子。“那我先行告退了。”
“去吧,去吧。”说罢,又缓缓地眯起眼来,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将那册子纳入怀中,何铭拜别了这位老人,来到了演武大会。
只见人头窜动,演武大会已经聚集了约莫百十号人,尽都是些外门弟子。白崖宗虽然立宗千百年,但是收徒却也是百般精挑细选。试问那个宗门愿意招收那并无什么仙缘的弟子呢。也就他何铭承蒙顾青面子大,又得他家门遭遇横祸,散尽家财。也不知是幸与不幸,这才被白崖宗收入门下。
何铭耽误了一会,来的稍稍晚了一些,只得在后面寻了个蒲团,也学着旁边人的模样,盘坐于蒲团上。
这时,他面前立着一个体型瘦弱,两颊无肉,脸色泛白的青年来。
道:“哟,我当是哪来的一个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不在家好好抱孙子,也学别人修仙,真是痴心妄想。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成为我白崖宗外门弟子。”言语中极尽尖酸刻薄,惹得同来的一群少年全部讥笑。
这青年却是和四长老有些远房亲戚韩盛,平日里也是不思进取,只想着些取巧的方式增进修为,也是依靠着四长老的面子,才能获得些许资源,如此才能到这炼血境二层,牛之血境。这四长老也是与三长老不对付,平日里两边弟子,倒是经常摩擦不断。
何铭一听到抱孙子,不经心中有些难受。想他儿子何嵩彦如果不是遭此大难,应该也不去来修这劳什子仙,大约再过几年自己也确实是可以抱上孙子了。
也不去搭理这人道:“这位兄台说笑了!”
说罢也不再搭理这韩盛,只当是年轻人喜欢出风头。韩盛看这何铭并无什么言语过激反应,好似打在一团棉花上,当下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又道:“你就别浪费那瓶炼血散了,识相的话,速速交出来,也省得到时候,少受折磨。”韩盛嚣张跋扈惯了,他也只敢找这些刚入宗门的那些普通弟子欺负,加上他又宣称自己和四长老有些许渊源。平日里其他弟子也不敢惹事,都只得乖乖交出来,以此免过一顿毒打。
听及此,何铭修仙是为替他那可怜的儿子的完成梦想的。
当下心中也是燃起一股无名之火,想他何铭,平日里一直谨小慎微,深居简出。在松滋郡还被人叫作“何大善人”,几时受过这般极尽嘲讽之言。但是何铭毕竟也是老于世故。当下也是不便发作。
道:“这位兄台说笑了,在下那日,初入宗门,炼血散是宗门赏赐。”说罢。也不再搭理这人。韩盛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时,他向别人讨要的东西,别人敢不给。
正当时,只见一位老者,从空中徐徐多下,此人凭空虚度而来。比之顾青倒是更甚几番仙姿。
旁边出来一个小童,道:“肃静!”
韩盛刚想张开嘴,再说些什么,也只得憋回去。而后恨恨的看了何铭一眼,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何铭也不理他,今日这梁子是结下了。不禁感叹,真是秀才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以后行事自当小心谨慎。
那人立定看台,也不入座,直直的站在这演武大会的看台上。
也不去看台下众人,自顾自的在台上聚气凝神,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在下吴晓泉,自幼入白崖宗。时常感怀宗门栽培之恩,不想自己天资不够出众,只念尔等后起之秀,能奋发图强,匡扶我白崖宗。”
说话之间,用上几分元气,下面一众人等,直觉难以承受,好在吴晓泉维持时间较短,底下诸多少年这下,全部不敢看轻来人,一个个正襟危坐,聚精会神的听起来。
这吴晓泉却是炼血境修士,便是可以不借助法器,短暂的飞行。
吴晓泉所传授的正是这炼宝之法。
道:“天下人,只知我宗门,世代炼器,却不知我宗门,也是世代锤炼元气,血脉。所谓炼器,正所谓世间万物皆可成器,而后人力锤其居以成其形,天地万火聚其精,自此器之始方可成也。”所念经文,正是这白崖宗的炼器口诀总纲。
“尔等日后,定当要好生勤加苦练,这炼器多了,对于尔等感悟元气,提升血脉之力也是诸多裨益。”这说是炼器,底下这帮刚入门的弟子,一个个都是炼血境的境界,哪里会炼什么器啊,分明是一群打铁的。
这样说来也是好笑,何铭明明想着是来学仙法的,不成想,却是进了一个炼器的宗门,想来心中也是无语。
接下来,又说了许多如何佐以炭火,如何使用锤助凡铁成型,如何淬火,如何退火。当真是讲的唾沫横飞,直讲得底下众人听的是如痴如醉。
又道:“一个月后,都给我交十把短剑,老夫看诸位谁若炼器有成,必有重赏,以资鼓励。”
又恨恨的说道:“这打不出来的,自己去领十戒鞭,这个月的炼血散没了。”
直说的众人一众倒吸凉气。
正当众人一个个还在回味吴晓泉方才所讲的那些内容,何铭却是起身离去。
韩盛遍寻他不得,只得愤恨的在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这该死的老家伙,滑的和泥鳅一样。
“这位师兄留步!”何铭只听得后面有人在冲他呼喊,转过身去。
“这位兄台可是在喊在下!”何铭打量了这人,只见这人大约四十岁,身材粗壮,皮肤黝黑。看起来倒是颇为结实。
来人又道:“在下孙鹏,适才我看你与那韩盛找你麻烦,那韩盛为人素来较为阴险、卑鄙,你还是多多留意。在下此番前来也只是给你提个醒。”
听罢,何铭笑道:“多谢孙师兄,在下在此谢过了。”
却说何铭回到杂物房,赶忙支起炉子,把今天吴晓泉说的这些内容赶忙实践一番。也得亏他是在这杂物间,倒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倒是也能凑齐。
他那会打什么铁啊,没办法只得依着葫芦画瓢。他又无什么背景,本来想向顾青求救,又想顾青引他入宗已是天大的恩情,万不敢再去叨扰人家。
拿出执事总管送给他的册子,不禁心中莞尔,想来,执事总管也是活了百十来年的人了,应该是早便料到了。所以适才给他这本册子。
也不多想,何铭翻开册子,这册子,记载着那执事总管的一些打铁心得,其中倒是有许多讲究,何铭也就有样学样的开始捣腾起来。不多时,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打铁屋的家伙倒也全齐活了。
那羊角锤,他也使得顺手,便也从房间带了出来,倒也留在了这打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