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山一怒之下回到家中,随手掰了把树枝,坐在池边就开始扯叶子,扯一片扔一片,扔一片扯一片。那树叶带着他的气劲,直击得池中泛起片片涟漪。池中红鱼被此扰醒,纷纷四处逃散。
“我们山山这是怎么了?”一红衣男子见白山山气鼓鼓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便凑过来,“可是谁欺负你了?告诉三哥!三哥让二哥去帮你报仇!”
此人正是白山山的三哥白……额不知道,他隔三差五地就换名字,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其余兄弟三人平时也只三哥三弟地叫,倒也没什么不便。
白山山兀自生气,不理会他。
“我猜,是个姑娘吧?”白三哥的丹凤眼微微一眯,一个坏笑,又用肩膀顶了顶白山山。
白山山鼻子一哼,别过脸去,仍是不理他。
“那姑娘可是让你别再见她了?”白三哥不依不饶。
白山山听此一惊,忙转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哈哈”白三哥大笑一声,随即又佯作正经道:“哎,咱们山山长大喽!”
“哼”白山山见他如此,便又别过脸去。
白三哥见此,便摸了摸白山山的头,笑道:“以三哥几千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你,你尽管回去找她,就算她将你拒之门外,你也还是要去找她。如若你不去找她,那才是真坏事喽!”
“可她分明说了要我别再找她了!”白山山一脸疑惑。
白三哥摇了摇头,笑得更厉害了,“你个小傻子,姑娘家那都是口是心非,你尽管按三哥说的做就是了!”
“我不信!”白山山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气就不打一处来,“上次我按你说的做了,亲了她,还对她说了’我喜欢你‘,可她却走了!”
白三哥听此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什么?你亲了她?!”他说着便不禁连连摇头叹气,心中暗道:“哎,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想当年我化作人形上百年才亲了个姑娘,啧啧,哎。”想着他又朝着白山山肩膀一拍,喜道:“小子,行啊!我可算没白教你!快说说事情的经过!”
白山山见他这反应,一脸莫名其妙,忙挪坐到一旁,仍是生气:“我不说!”
“你不说三哥怎么帮你啊?”白三哥靠过去。
“我不要你帮!”白山山又挪开。
“那你说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白三哥不再靠过去,佯作生气。
白山山咬了咬嘴唇,思来想去好像是只有三哥才能帮他,便忙摆了副笑脸,挪坐回去,抓着白三哥的手臂摇道:“我说我说!”然后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点不差地说了出来。
“嗯……”白三哥听后想了一想,然后道:“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里堵得慌,生气却不知道朝谁发,想去找她,又不想去找她,明明很不想想起她,却又偏偏看见什么都能想起她,而且有时候还觉得她也在想着你,是也不是?”
白山山仔细想了一想,然后点了点头,奇怪,三哥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难道他最近修成了读心术?
“哈”白三哥见他满脸认真,忍不住笑了出来,“白山山,你八成是喜欢那姑娘了,哦不对,是肯定!”
“喜欢?那又如何?”白山山不明所以,“她救过我,我当然喜欢她,我还喜欢她母妃,我也喜欢你,喜欢大哥二哥。”
白三哥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傻小子,你对她的喜欢和对别人的喜欢可不一样,这个你以后就会知道了。三哥还是那句话,你尽管去找她,不然,以后定会后悔的!”
又是这句话,这不说了等于没说嘛,还骗他把事情都说出来,白山山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我不去!”说罢起身就走。
“臭小子,你会后悔的!”白三哥仍坐着,朝着他的背影喊道,见白山山头也不回,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了摇头,叹道:“哎,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啊!”
此时送亲队伍已到了西泽国都城,一行人等被安排在了鸿胪寺暂住。这鸿胪寺自是比不上大魏的那么气势恢宏,整片建筑群不过十余亩,能住人的屋子不到二十间。慕南烟倒也不太在乎,反正从前在王府也是住在偏院,这里的条件似乎还稍稍好上一些。
到达当日国王就亲设晚宴款待慕南烟和正副主使。这西泽王宫倒是金碧辉煌,只是面积小了些,似乎只比秦王府大个两三倍,布局略显拥挤。
晚宴设在御花园清池之上,在座的还有众王子嫔妃。
湖心亭正中摆着一套金椅金案,按上呈着各类奇瓜异果,几乎都是慕南烟从未见过的。西泽国君方霈泽就坐在那金椅之上,旁边立有两名婢女。
他右下座乃是王后之位,左下则为贵妃。两人穿得珠光宝气,恨不得把所有首饰都戴在身上似的,发髻上簪着各式各样的钗子,却丝毫显不出任何美感。她二人面上笑得妖娆,却时不时向慕南烟投来轻蔑一瞥。
慕南烟见此,心中直暗道:“我将来不过也就是个妃位,她二人高高在上,又何必摆这般脸色给我瞧呢。”当下不禁暗自摇头。
方霈泽许是瞧见了她似有不悦,便和气笑道:“安华公主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这方霈泽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年纪似乎也不大,完全不像大魏民间传的是个尖嘴猴腮的糟老头,说起话来温文尔雅,笑脸盈盈,倒让慕南烟对他生出些好感。
“为两国友好邦交,这些算不得什么的。”慕南烟谦道。
“听说之前的车队全军覆没,唯剩妹妹一人,世人皆道妹妹是福星,日后必有大福呢。”西泽王后开口了,脸上笑着,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的。
慕南烟听此脸色微变,坊间流传什么,她也不是没听说过,世人都道她是灾星,儿时克母,现在又克死了上百号人。
方霈泽瞪了眼王后,轻咳两声,又道:“如今安华公主既入了我西泽国,我西泽便会护你周全,公主莫要担心。”
“谢王上。”慕南烟心里微微一暖,这国君竟和白山山说了同样的话。
“本宫听说那行凶之人乃是血衣门的歹人,这帮亡命之徒本宫之前也遇到过,赔上了十几个侍卫的性命才把他们打发掉。”大王子开口了,“本宫那些侍卫可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呢。真是好奇公主此番是如何逃出生天,还将那些歹徒杀得片甲不留的呢?”
慕南烟听此心里一紧,自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白山山的存在,孤男寡女呆了两天,足以让大魏名声扫地了。
“送亲队伍中原也有些好手,是他们拼死护了公主周全。公主一人逃出山林,可是受了好些苦。”凌初平忙接过话来,可不能让西泽挑出能倒打一耙的机会。
这凌初平乃前礼部侍郎之子,年纪轻轻便考中探花,父亲逝后便继承衣钵,能力虽不弱,却在官场中还是稚嫩了些。此番大魏将他派来作主使,可见是不太重视这门和亲了。
“哦?本宫听说这山里多毒虫走兽,不知公主是如何……”大王子想要继续追问。
“好了!被几个歹人打得落花流水还好意思说出口来!”方霈泽打断了他,没好气地训道。
说罢,他皱了皱眉,又朝慕南烟温和道:“公主此番着实受苦了,过去的烦心事不提也罢。寡人备了些薄礼,已命人送到鸿胪寺。近日公主只需好生休养,寡人自会命人择好吉日。”
接着他又转向凌初平,道:“还劳烦凌主使也派人打点着些。”
“南烟谢过王上。”“初平自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