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河,距离列夫索大桥上游1500米处。
宽大的河流徐徐流动,河畔一个小小的碎石滩上,奇形异状的石头比比皆是,接壤着一片由河源携带的陆源物质形成的红泥土地,潮湿泥泞。红泥土地延伸过去的是一片灌木丛,往外有一片一望无际的野林环绕附近千米之地。
两名警队人员守在河边,看见莱特探长一行人徐步前来,同时起身敬了一个警礼。其中一人指着脚下的红泥土地,向探长禀告:“长官,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些奇特脚印,非常清晰。”
一行人看向地面。
泥泞的红泥土地上,印着一行行深浅不一的脚印,河边的脚印因为河水的冲刷淡了许多,但从河边直到灌木丛的半程起,一行行脚印十分明显。脚印十分奇特,有一些正常尺寸,有一些却是奇大无比,像是深山里的大熊用熊掌踩下的印迹。
莱特探长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脚印的形成,他将自己的鞋子放在其中一个大号脚印旁进行比对。
这时,另一个警察又说:“此外,我们还发现了这块石头上还残留着一点血迹,看样子像刚滴落不久的。”
莱特探长随着指向,走到那块明显比别的要大一号的褐色石头面前。常年经受河水洗刷而变得圆滑如玉的石头,一滴滴鲜血滴在其表面,把褐色的石头染成了大半红色,还有一些浅浅的血迹溅到了别的小碎石。
血迹似乎还未完全干涸,他伸出手指摸了一下,放在眼前细细观察。
“这里极可能就是抛尸的地方……”胖警官浑身一震。
莱特转头看向灌木丛,他起身沿着红泥土地上的脚印,一步步走到灌木丛前。来回打量后,发现里面有一条人为践踏出来的小径,他伸手扫清障碍,徐步走进灌木丛。
两分钟后。
莱特探长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东西,神情有些怪异。
胖警官急声问:“探长,有发现吗?”
“猜猜看……这是谁的?”
莱特伸出手掌,大拇指和食指间拎着一块流淌鲜血的肉块,一滴滴鲜血随着指尖流落。
几人凑近了看,竟是一块小块的半碎肺块,不知是人的还是动物的,一直淌着鲜红的血迹。
“咝……”
警察们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莱特探长将捡到的小块内脏仍给胖警官处理,下达指令:“调集人手,从这里追踪下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是!”
下属得令,纷纷开始行动。
莱特探长走到河边洗手,完后,他蹲在河边,掏出随身的烟斗,往槽口装填烟草、香料,嚓嚓点燃火柴,但因为手上沾了湿水的原因,打了好几次,始终没能点燃。
“妈的!”
他拧着眉头,突然骂了一句。
列夫索大桥处,警戒线外的费格,通过阴影之瞳将千米之外的画面通通纳入了眼帘。
红泥土地、灌木丛、脚印、血迹、肺块……虽然不在其境,但那边的一切,他都一一看见了。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根绳。
抛尸地为什么会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脚印?
难道是野兽?
如果那块肺块属于霍查德不翼而飞的内脏,凶手究竟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切腹取脏腑?
凶手是器官贩子?
亦还是和贝克街一般,凶手是一个超凡者?
……
种种困惑涌上心头,不知何时,他悄然退出了阴影视角。
费格凝视担架上被白布遮盖住的尸体,紧抿嘴唇,渐渐地,他的神色越来越黯然。
“老板,我还准备让你加薪呢……”
他喃喃着,眼神恍惚。
耳边似乎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骂声。
“费格!微笑!微笑!我们要的是微笑服务!”
“诸神在上!你竟然偷吃小蛋糕!该死,一个小蛋糕足足7昂索,罚……罚钱!”
“费格!努力干活,等我们的咖啡屋生意火了,我保证给你和沃夫每人一个丰厚的大奖金!”
……
十字街。
盯着夕阳的余晖,费格无精打采地走下了公共无轨电车。
他摸了摸零钱无几的口袋,突然发觉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他的老板不幸遇害,马其尼咖啡屋有店无主,身为员工的他,岂不是代表着失业了?
他……又沦为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待业青年。
霍查德已到中年,无儿无女,也没听说有什么亲戚在市里,唯一的亲人就是五年前和他离异的妻子。但听说他的前妻四年前已经离开荆棘,去了王都生活,这几年他也一直没有再婚的念头。
除非霍查德的前妻能够回来接管这间咖啡屋,否则,按照遗产法的规定,市政厅将没收马其尼咖啡屋。
他这个员工真的名存实亡了。
费格深感头疼。
他记得下一个交租日近在咫尺了。
“也许我该向弗兰森教授借点钱……”他微微叹气。
相比钱财上的困顿,费格此刻更担心自身的安全,尤其是在目睹霍查德的凄惨死状后。
贝克街的案子还没结束,霍查德死的不明不白。
案件一片谜团,一点线索都没有,警部根本查不出真凶。
他由衷感到了害怕。
仔细忖想一番,他蓦然停下脚步,扭头走到隔壁街的一间刀具店,花45昂索购买了一把匕首。仔细检查匕首的锋利度,然后将匕首小心藏着身上,确认口袋里的耳语器能够正常使用,他拍拍衣服,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回到家后,费格关紧房门,草草吃了一顿晚饭,便蒙头入睡了。
难得连超凡转化的练习都没有做。
第二天。
一夜无眠的费格还在床上小憩。
咔擦!
一个门栓松动的声音突然响起,房门砰地一声开了。
正处于浅层睡眠的费格,声音入耳,猛地一惊。他迅速从床上蹦起,右手伸入口袋,紧紧握住贴身放置的匕首,摆出一副防御姿势。
转头,发现是唐顿回来了。
“贝莱恩特……”
唐顿一进门就兴冲冲地跑到费格的卧室。
“怎么了?”费格松了口气。
“嘿嘿……”唐顿·菲尔丁奇怪地看着费格惊吓过度的神情,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有一笔买卖,你有兴趣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