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看他惊恐的样子,安慰道:“他痛了这么久,哭了这么久,现在是该休息休息。”
男人痛哭道:“先生,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
张大叔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道:“已经好了。你哭什么呢?”
孙大夫解释道:“肠痈最怕就是破裂,整个肚子里都是大便,病人才没得救。我现在先用针稳住他的病情,又用药迫使痈气往下,刚刚排出去了,已经没事了。”
男人呆住:“全好了?我听说得在右边划一刀。”
孙大夫沉下脸道:“那些学医不精的家伙,就爱卖弄这些本事。如果手术无害,扁鹊的换心术就该发扬光大,结果奴隶失了心死,贵族也因为感染而亡。
踏踏实实学好《内经》、《伤寒杂病论》,才是一个医生的本分。
沉迷那些剖腹术,不是医者本分。”
那男人只听得自家儿子没事了,哪里管孙大夫说些什么,连连称好,又问孙大夫还有什么事。
孙大夫指着两个肘尖道:“还得在这里各灸100柱。”
于是接下来又是一番折腾,夜深了,才安排众人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启明星还没有落下,整个天地还笼罩在黑暗中,慈幼局院子里的热闹却越来越浓烈,很快就感染了东方,一丝亮光透了下来,云彩也染了颜色,很快,人声鼎沸时,太阳一下就跳了出来,整个天地霎时亮堂堂的。
昨晚那个哭闹的男孩子,此时正神采奕奕地跑来跑去,后面追着的爹娘,又开心又惊奇,想要制止他,可有舍不得,整个院子都被他们吵醒了。
孙大夫冷眼看着这对父母,冷声道:“他这病就是饭后太闹腾才害的。
你们如果不能让他安静下来,早晚会害死他。”
这对夫妻听了孙大夫的话,脸上不好看,可想到昨晚毕竟是由别人救了命,不好反对什么,只是脸色非常难看,问了药钱,还声明:“这些钱,是我们一家的食住费。”
孙大夫看出这夫妻俩的意思,也不想和他们多打交道,嘱咐了李茵几句,让她和这夫妻俩算清楚就送他们走了。
李茵心里很是纳罕昨晚的救治,带着疑虑问了孙大夫:“肠痈发作是不是很快就会死人?”
孙大夫叹息道:“肠痈有的发作,是慢慢痛,可以用药;但有的一痛起来,就会在很快时间夺人性命,我们就必须在穴位上制住它的恶化,再用药下气,只要大便排出来,就会好了。”
李茵心里暗惊,这就是古版治疗阑尾炎?真的不用开刀?
李茵试着又问:“昨晚先生埋怨那些动刀的人?难道现在有人这么治病吗?”
孙大夫严肃答道:“上医治国,下医治病。既然读书没有出息,不能出仕,为什么就不能记得‘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训诫?
那些以为用麻沸散就可以把人肚子划开的,那些人有几个后来没有其他问题?
除了腹痛外,记忆减退,寿命减短,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老老实实学好老祖宗的东西,少用奇巧淫技,难道不是一个好大夫应该做的吗?”
李茵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了解中医吧!
自己了解的事现代医学解释的中医吧。
李茵看到孙大夫的沉痛表情,不敢说出心中的困惑,赶快说出自己心里酝酿的想法:“孙大夫,如今上门问诊的病人不少,我们可以开一个小医馆啊!”
“小医馆?”
“嗯!因为大丫和二丫的头发,很多人都知道您的医术,一定会有不少人陆陆续续,我们干脆把租下慈幼局的几间屋子,做问诊室、药房和小儿浴室。”
“小儿浴室?”
李茵很有把握道:“小儿用药困难,所以可以把汤药熬成浓汁,让小儿浸泡其中,也可以达到效果。再配合相关推拿按摩,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孙大夫良久不语!
李茵很紧张,难道建议错了?
孙大夫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和曹娘子商议吧!”
李茵心里有数,和曹娘子商议时,让李毅旁听,则结合“提升能力、创造财富、管理众人、调配安排”和曹娘子做了深入沟通,特别是可以在旁边开出一个简单的食肆,做一些特色小吃,逐步打开市场,让曹娘子很是惊奇!
李毅认真仔细听完,冥思苦想。最后不自然地点点头。一直有留意他的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立刻拍板准备着手此事。
曹娘子立刻和慈幼局管事商议,把一排沿街的房子都租赁下来,管事没想到天下还会掉馅饼,害怕曹娘子会反悔,不仅同意可以改变房子格局,还主动建议慈幼局的孩子由他们差遣。
接下来就是房屋的格局。所有的房子打通,通向慈幼院的门先用门帘遮上;中间的屋子确定为诊室,也用一张屏风隔开,旁边是临时观察室,再旁边就是两间屋子,给幼儿做药浴和按摩用;左边第一间是茶水间,提供一些简单的金银花或者薄荷茶,再旁边两间是食疗粥铺,也是配合这里的患者需要提供的饮食。
在初步的设想后,具体的根据布置,则是大家各抒己见,联系到平时的见闻,倒是也很快定下来方案,没想到曹娘子的儿子曹亮和张大叔的侄儿张江,年级虽小,居然还可以白描,很快就把这几件屋子的大致布置就画了下来。
可是最麻烦的就是资金,因为大家的钱都已经做了前三个月的租金和押金,手里的余钱完全不够。
李茵很快决定:“先把医馆布置起来。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本钱,做不了卖药的生意人,把药浴室会需要的基础药配上就好。其他的,则是一步步添置。
现在最关键的事,打响孙大夫的名气!”
大家正发愁时,一个名帖却下到了慈幼局。
原来是县丞家的小公子不思饮食,多方问诊无效,现在是邀请全城大夫会诊。
孙大夫并不担心的样子,让李茵更加放心:“孙大夫有了名气,我们医馆却没有名字,不知孙大夫有什么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