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正在监视的般若和独孤信看到这么大的动静赶忙奔了过来。还没等人问,伽罗就恶人先告状了。
“爹,他欺负我。”独孤信和般若都有些诧异。
尽管心里有很多疑问,独孤信还是等他们俩换好了衣服,到正厅集合了再问明缘由。半刻钟后,俩个少年已经换好衣服,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到底怎么回事?“独孤信板着脸,严肃的问道。
“爹,你帮我好好教训他,他欺负我。”伽罗厥着嘴,向独孤信撒着娇。杨坚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独孤信,心里暗暗叫苦不跌。
独孤信低头望着女儿,沉声说道:“伽罗,别任性,你杨大哥怎么会欺负你呢。”
“爹,就是他欺负我。”伽罗见父亲不相信自己,有些着急。
“那你告诉爹,坚儿怎么欺负你了?”
“他骂我泼妇,说我粗鲁、不讲道理,他还说我没人要,谁娶谁倒霉。”伽罗话一出,独孤信父女更觉不可思议。
杨坚怎么可能会说这些话,不会是伽罗胡说的吧。独孤信把目光投向杨坚,只要他分辨独孤信就相信他说的。
“我……”杨坚此时却百口莫辩,一时也说不清。
他是说过类似的言语,原本也只是两个人斗嘴随便说说的,可从伽罗口中说出来怎么变得这么难听,这丫头是故意坑我的吧。
如果现在承认说过,那该怎么跟伯父交待。如果不承认说过,又好像在撒谎,伽罗一定会不依不饶。
这次可真是被那丫头害惨了,独孤伯父这边先不说,要是爹知道了,肯定饶不了自己。独孤信见杨坚半天也不吭声,心都凉了半截。
“坚儿,你不会真的说过这么混帐的话吧。”独孤信绷着脸微微带着一丝怒意,心里却还是有些不信。
杨坚见一时无法分辨只能无奈承认。“对不起,伯父。侄儿一时情急,请伯父责罚。”
独孤信强忍怒火继续问道:“那伽罗是怎么落水的。”
“是他推的。”伽罗指着杨坚委屈巴巴的说道。
独孤信和般若再次看向杨坚。杨坚的心这一次简直要跌落谷底,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伽罗就莫名奇妙的掉下去了。
这湖边就他们两人,如果不是他干的那是谁干的呢。这丫头摆明了是要陷害自己啊。可要是连这个过错也承认了,那他今天可就真没好日子过了,传到父亲耳朵里,估计真的要动家法了。
独孤信不可置信的盯着愧疚沉默的杨坚。愤怒、失望、恐慌、难过之情充斥整个脑海。如果换成别人,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可是杨坚是他一直信任不疑的中意之人,也是自己的好兄弟杨忠的孩子。
他怎么会干这种事,又怎么能干这种事呢?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和隐情吗?算了,还是把他交给杨老弟处置吧,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出手教训总不太好。
一直在旁边安慰妹妹的般若,看到杨坚不说话也以为是默认了,更是气得脸色都变了。这个杨坚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独孤府欺负伽罗,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可是爹现在一直不表态,看样子是要让杨叔父来处置了,毕竟杨坚不是独孤府的人,要顾及两家的脸面。
不过让人想不明白的是,杨坚一向沉稳老练,行事也很有分寸,也不是那种瑕疵必报的人,这一次怎么会无怨无故就做出这么荒唐混帐的事?
般若看了看有些惶恐的杨坚,再看看神色得意的妹妹,大概猜到了其中必有蹊跷。低头思索了片刻,心里就有了主意。
“杨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我妹妹。来人啊,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般若想着如果真有隐情这种情况也该说出来了,如果没有,那杨坚也该打。正好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管它什么两姓之好,通通一边去。
独孤信正想阻止,般若偷偷向父亲使了个眼色,独孤信心领神会,也不再插手。
杨坚听到般若这一声怒喝,虽然有些害怕,但是早已经料到今天在劫难逃,只是他以为会在杨府,现在只是提早到来而已。想想也就认命了。
“不要啊,阿姐别打他。”伽罗吓的急忙阻止道。
她本来就只是想让阿爹阿姐教训杨坚几句,小小的出口气。没想到阿姐发这么大火,阿爹也不阻止。要是杨坚真的因为这件事受这么重的责罚,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不是欺负你吗?你怎么还护着他。“般若依然一幅气愤脸,不依不饶地说道。
伽罗乞求道:“算了,我也没出什么事,阿姐就饶了他吧。”
“都掉水里了,这还叫没出什么事。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敢欺负独孤府的人,我今天就让他知道我的厉害。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狠狠的打啊。让他欺负我妹妹。”般若仍旧假装大发雷霆。
独孤府的下人却犹豫着不敢动手,杨坚是谁,他们能不知道吗?万一把他打伤了,主子气消了又后悔了,或者事后杨府来找麻烦了,谁担的起这份责任。
杨坚听了一阵也察觉出了异样,这般若姐应该是在演戏吧。既使再恨再生气,她也不应该这么不依不饶,非要在独孤府惩罚自己。而独孤伯父居然在这个时候一声不吭,看起来都是串通好了。想到这一点,杨坚也开始泰然自若的看戏。
“阿姐,阿姐是我不小心自己掉水里的,不关他的事。你别打他。”伽罗见长姐这么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一下真的慌神了。
般若依旧不松口。“你刚不是说他推的吗,他也没有否认。还有他骂你的事,都给我说清楚,否则今天我非打到他求饶不可。”
伽罗见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再对上杨坚的描述,才终于说清楚了。事情真相大白,现在轮到独孤家的人尴尬了。
般若只觉得又气又好笑,这个伽罗,让她给人家道歉,她倒好可把人坑惨了,差点就信了她,把杨坚教训一顿。
独孤信则更多的是愧疚,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明明很容易就能识破,自己竟然还要怀疑坚儿,真是汗颜。刚才要是一时没忍住动手了,那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坚儿,伯父真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独孤信和颜悦色的说道。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安抚杨坚,以后有机会再好好补偿他。
“没关系的,伯父不用放在心上。杨坚神色平静的回答。
“伽罗,还不过来给你杨大哥陪不是。”独孤信又恢复了威严的神色。
“杨大哥,对不起,我不该诬陷你。”经过刚才那么一闹,伽罗也意识到了自己实在有点过分。
“我也有诸多冒犯之处,还请伽罗妹妹见谅。”杨坚微微一笑,宽厚的说道。众人见杨坚这么大度,也都舒了一口气。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自从落水风波以后,几个少年相处就融洽多了。李澄一有时间就约伽罗出去。起初,因为新鲜,两人玩的也还算愉快,伽罗就当多了个玩伴。
可没几天伽罗就厌烦了,这个李澄木讷无趣,很快就没得聊了,和他待一整天伽罗觉得索然无味,很累还无聊。而且李澄骑射功夫虽然不差但也属平常,完全就不是伽罗所敬仰的那种。在北周这个崇尚武艺的国度,男人很多地方可以不出色,但是骑射不精,武功不出彩是很难让人看的起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的洒进房内,清河郡主元冉像往常一般早早起床梳洗,丈夫宇文护这个时候,也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宇文护取过朝冠,准备自己戴上,元冉走过来,声音温柔似水:“还是妾身来吧。”
宇文护淡淡的拒绝道:“不必了。你身子弱,还是先歇着吧。”
闻言,元冉的脸上掩不住的失意,随即,又恢复平静。
自成婚以来,他从来都是这般看似体贴却又淡漠疏离,她起初以为这是他的关切和爱心,后来,渐渐明白了,其实并不是这样。
这个时候,哥舒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封信:“主上。”
哥舒庆是多年跟随宇文护的得力下属,忠心不贰,干练出众。
元冉像往常一般走到床边坐下,当他谈正事的时候,每一次她都是回避的。毕竟,男人做事,女人不该过问与干涉。
宇文护神色淡淡的接过信,拆开来匆匆扫了两眼,宇文护的眉间眼梢都染上了甜蜜的笑意。
元冉坐在他身后,虽看不见他的神情,却微微蹙起了细长的黛眉。
宇文护匆匆而去,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元冉的心中微微泛起苦涩,好比一把利刃在一刀一刀的凌迟在她心上,血流成河,痛苦万分。她这般想到,既然这些年风风雨雨的朝夕相伴,抵不过那短暂而炙热的相逢,那还不如索性做个了断,以免两个人徒生憎怨。
阿护,可我还是不甘心啊。
元冉脑海里回忆,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那时她才爱上他。在此之前,她对他一无所知,他,是什么样子?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不曾问过半句。自父亲死后,她便知道她的未来从来都不是由自己主宰的。所以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
宇文护掀起盖头时,元冉的心倏地悬了起来。然而他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话说。
于是她便也保持沉默,低眉顺眼的望着红色的绣鞋。方才那一眼已经足够元冉将他看清楚了:他年龄不大,面容上还有些少年稚气。只是眉宇之间又显得极为沉稳。他的身形偏瘦却不显得文弱,自有一种伟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