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意思了,走,上朝去。”宇文护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大爽,抬着头跨着悠闲的步子,往大殿走去。
在外人眼里或者是在朝堂上宇文护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不把皇帝放眼里。独孤信和赵贵等老臣虽然据理力争,但是无奈新帝上位的时候,权力被架空不少,也只能有心无力。
御座上的宇文觉看着大权独揽的堂兄宇文护,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满眼都是怒火。悔不当初,听了他的怂恿,提前篡了元氏政权,还架空了独孤信这帮元老的权力。以致现在朝廷上都没有人可以制衡他,而自己也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
事到如今,宇文觉除了愤恨和不满,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宇文护把持朝政。
“陛下,大将军这几年镇守陈留真是劳苦功高,功勋卓著。理应进封为柱国,恳请陛下恩准。”
独孤信见其他军国大事都被宇文护死死把持无法插手,只能先发制人,为自己的老兄弟争取权益。况且他觉得杨忠进位柱国合情合理,不过是早晚的事。
果然,群臣听完都觉得言之有理。宇文觉见此情形,心中大喜。刚打算拟指,就被宇文护粗暴的打断了。
“大宗伯此言差已,杨大将军戎马一生,如今年纪渐长。理应回京终养天年。至于其驻守地,可以派更年轻的将军出任。”
“太师这样做未免太不厚道。将士们沙场血拼,为国尽忠。到头来反被猜忌剥夺功勋,这叫我们这帮老臣如何不心寒。”独孤信激动地说道,众臣也私底下议论,深表赞同。
“为国效力,本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各位如有不满,大可挂冠而去。”宇文护毫不客气的回道。
独孤信此时已极为不满,强压着怒气争锋相对。“太师,为人臣不单单是要尽忠职守,更重要的是不要逾矩僭越,希望太师谨言慎行。”
“大宗伯所言极是,我宇文家的家事确有不周之处。不过杨老将军似乎也是家事不平吧。令郎……”
宇文护很清楚独孤信在攻击他什么,却故意装傻,把矛头引向他家那些不肖子孙干的那些缺德事。无意中,宇文护又想到杨忠家那点破事。对了,杨坚那小子也在朝上,怎么把他给忘了,老的不好对付,可以拿小的开刀啊。
想到这,宇文护冷笑了一声,停了下来,目光转向了杨坚。杨忠见此情景不禁冷汗涔涔,宇文护终于还是盯上罗延了,此前他一直保持沉默就是不希望引起宇文护的注意。
虽然昨日父子俩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只是没想到宇文护的矛头是对准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自己,谁能想到位高权重的宇文护会去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呢,看来自己又大意了。
杨坚虽然聪明机警,毕竟年纪还轻,没有见识太多的人心险恶、官场黑暗。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今天能不能过关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车骑将军!”宇文护停顿了半响,突然严肃地大声喊道。
杨坚正在愣神,听到这声大喊,整个人都被吓懵了。手中的笏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回过神来以后,慌慌忙忙的又将它捡起来。
杨坚此前早已感知宇文护可能要对付自己,正想着如何避其锐气。听到这声呼喊,脑中灵光一现,于是假装受到惊吓。宇文护看到这一幕,心里甚是开心。他一步一步逼近杨坚,杨坚也假装害怕,不敢直视宇文护犀利的眼神。
“杨坚,你如此惊慌失措,是心中有鬼吗?宇文护神情冷漠,语气威严地问道。
杨坚低下头,唯唯诺诺地回道:“没,没有。我只是……。”
宇文护死死地盯着杨坚,严厉地呵斥道:“只是什么。说啊。”
群臣起初还有些鄙夷嘲笑杨坚胆小怕事、举止不当。此刻,看到宇文护如此欺压逼迫,也不免对这个小辈产生了怜悯之情,纷纷摇头叹息。
“太师,你不要逼人太甚。”独孤信眼看宇文护把杨坚逼的无路可逃,众臣敢怒不敢言,只能再一次挺身而出。
“大宗伯何出此言,杨坚殿前失仪,该当何罪?我只不过是想盘问几句,有何不妥?”
“禀太师,小儿昨日旧疾复发,乃至今日举止不当,还望恕罪。”杨忠见双方又开始剑拔弩张,害怕事情继续发酵无法脱身。赶紧出来辩诉,大不了赔上自己的前途,总好过让自己的儿子遭受重罚。
“哦?旧疾复发!杨老将军对令郎可是过于苛刻了点,年轻人犯点错很正常,教导几句就行了,不必大动干戈。”
宇文护意味深长的看着杨忠父子,嘴角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他的话一语双关,又加上态度陡然突变,群臣都摸不清到底是何意思。不过好在争论也就此平息。
“既然令郎有伤在身,杨将军不如留在朝中担任小宗伯一职,也好方便照管令公子。他日若有战事,还得劳烦将军辛苦备战,不知杨大将军意下如何?”宇文护见事情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也就此罢手。
“臣,无异议。“杨忠听到宇文护不再为难自己的儿子,终于松了口气。也就不再计较自己的升降得失。
宇文觉看着眼前这一幕幕争论仿佛都与自己无关,群臣都无视自己的存在渐渐散去,心中的憋屈愤怒无处发泄,然而仇恨的种子却已经生根发芽。
大殿外,百官陆续散尽,宇文护神色得意的站在台阶高处和尹正闲聊着。
“主上今日为何不趁机剥夺杨忠那只老狐狸的军权呢?”
“我如果逼迫太甚,只会令这些手握重兵的将军生出兔死狐悲之情,到时候他们一联合,事情反倒难办了。况且,独孤信虽然权力缩小,但是威望仍在,他要是和我拼死抵抗,朝中众臣响应的人还是挺多的。”
“那如果这群人和独孤信联合阵线的话,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难道我们只能由着他们,权势坐大吗?”
“放心,这群人利益不同、各怀鬼胎,放任他们只会让他们相互之间暗斗。就连李眪、杨忠这些人和独孤信也不一定完全齐心。我们唯一要防着的,就是独孤信和他们几家互相联姻。让他们抱团,我们可真没好日子过了。”
还有,阿毓那个软蛋,不足一提。我们主要对付的还是赵贵和杨忠两个人。尤其是杨忠,他和独孤信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
尹正提醒道:“杨忠那个宝贝儿子,可是他的一大软肋。”
宇文护冷笑道:“依今天早朝的表现看来,这个杨坚,绝不是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看来以后还真要访备他的地方。杨忠、独孤信这两个老家伙,早猜到他们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想到我会对那个小子下手吧。”
尹正不解的问道:“那主上,今日为何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殿前失仪,罪名可大可小,好歹也惩处一番。”
“他只不过是个小角色,用不着这么费心对付。以后还有很多地方用得着他,关系先别弄僵了。而且看他今天的表演就那个怂样,也甚是可怜,前天晚上估计被杨忠吓的够呛了。不过奇怪的是,除了胆子吓破了以外,今天见他没觉得受了什么伤,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杨坚毕竟是他亲儿子,哪会舍得真下狠手。估计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吓唬一下,也好给个交待。”
“说的也是,看他这么倒霉,暂且放他一马,让他过几天好日子。”
宇文护这边清楚明白,独孤信这边却忧心忡忡。刚刚朝堂上,他的好侄儿杨坚被逼得狼狈不堪,魂飞魄散,着实让人心疼。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初出茅庐就碰到宇文护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争锋相对。自己作为长辈能帮的也有限。可惜了这么聪明伶俐的少年,就这样被打压摧残。
杨忠贤弟说他昨日旧疾复发,年纪轻轻的哪来的旧疾?昨日又有人传消息说杨忠半夜动家法了。难道……?
不会是因为伽罗昨天说的那些话,老弟当真了吧。他不该这么糊涂啊。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两个小孩梁子结大了,以后还怎么结姻亲啊。不行,我得赶紧去杨府看看。
“杨贤弟,坚儿他没事吧。”独孤信担忧的问道。
“嗨,没事。好着呢。”杨忠豪爽的回答,脸上还挂着笑容
“让独孤伯父担心了。”杨坚见独孤信这么关心自己,赶忙迎过来见礼。
独孤信拉着杨坚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狐疑的问道:“你真的没事?”
早上明明都吓成那样了,这会怎么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而且他不是昨晚才挨过家法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就算是装那也多少会露出一些痕迹吧。
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怎么劝他这个老弟,别老动粗,别对孩子太凶,要循循善诱。现在这情形让他说什么好呢。
“独孤大哥,你不会真以为我杨忠就是个大老粗,老糊涂了了吧。“杨忠见独孤信一直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瞬间就明白他所为何来。
“这都是怎么回事?”独孤信听了杨忠的话更加不解
“来来来,老兄,我给你一五一十的道来。”杨忠说完就拉着独孤信,带着杨坚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