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夜三更的,周围一片的漆黑,只剩下冰冷的月光照耀着大地。陶清毫无目的行走在独孤府中,不知不觉走到了荷花池的那次凉亭。
叹了口气,在凉亭里坐了下来。她还记得,那时独孤锁清前世一怒之下把杨坚送给她金钗扔进了这里的场景。
她还能感觉得到,金钗时的冰冷;还能感受得到,那一刻杨坚的不甘心。在独孤锁清眼里不过是一物件罢了,竟能让杨坚后来对她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可见,杨坚对那时候的独孤锁清,该有多么重视。既然那么重视,那为何还能认错人。既然杨坚那么爱独孤锁清,那她为何选择不择手段的抛弃他如同炮灰。她感觉不到,杨坚会有多么心痛吗?
没想到重生之后,还要面临此等难题。陶清的脸上真替独孤锁清露出一抹苦笑。
此时她正在发着呆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脚步声。。
独孤伽罗静悄悄的走到她跟前,看二姐没反应,又悄悄的走到二姐身后。
一双温暖的小手捂住了陶清的双眼。
独孤伽罗用厚重的声音说:“猜猜我是谁?”
陶清不敢呆留的太久便唤醒了独孤锁清,醒来对视伽罗疼爱的紧,便也打趣她。
“我猜应该是独孤家才貌双全的三姑娘。”
独孤伽罗放开手,佯装气鼓鼓的走到二姐跟前。
“哼。你早就知道我来了对不对。”
“并不是。我只是感受到了你的小手的温度。”
“二姐是个讨厌鬼。”
独孤伽罗噘着嘴别过脸去。独孤锁清心疼伽罗穿这么少的衣服,便离开椅子,走到伽罗面前,疼爱的刮了刮她的鼻子。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独孤伽罗喜笑颜开的转过身。
“你啊,得由着你,纵着你,宠着你,让着你才行。”
“那二姐会让着我多久?”
“你若愿意,便是一生一世都这么让着你。”
独孤锁清眼中饱含前世的情绪看着她。
“那好,你一辈子就要让着我,不能耍赖。”
“好。”
“几日后,长安街上。”
“哥舒。”独孤锁清看见站在茶馆门口的哥舒,笑着点了点头,喊了一声。
哥舒点了个头,“主子在里头。”沉默不语。
独孤锁清推开门,刚刚踏进门,看见宇文护坐在一角,目光相对,相视一笑。
“锁清,想不到你竟然比我还忙。还是,你比较喜欢我去你家找你。”宇文护看着匆匆赶过来锁清,抬手举起杯子敬酒,开了个玩笑。
锁清无奈的撇了一眼这个人,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她现在一天当作两天用,要为这个人的生日留出时间还不遭长姐的怀疑。这倒好,还来找自己的乐子。
“太师,原来喜好是不请自来,青天白日不见,夜里偷摸着来。”嘲讽这位数次喜欢偷偷进入独孤家,也不知道是怎么躲过家中的守卫。不过这种行径,终究是上不了台面,虽然也蛮有趣就是了。
“呵呵,锁清,不请自来,用得好,可是谁叫我见你一面这么难。”宇文护想着一连几日让哥舒送过去的约会全都被拒了,若不是知道她的心意,可真是........心寒极了!谁能相信半个月前还在温存的人,前个月后竟然直接回一句不见,不见复不见,他也存了气,没有去找她,一连五天,耐性也磨的快差不多了,才终于见了人。
语气竟然有些委屈,独孤锁清看着他那双眼睛,微微上挑的凤眼,眼睛里仿佛有星光。
独孤锁清忽然生了些歉疚,看着手中的杯子,抬起手,与他手中的杯子相碰,瓷器碰撞出清脆的声音。“阿护,以茶代酒。”紧接着喝了一口茶水,实在是渴了,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宇文护看她这幅模样,可看不出什么抱歉的意思。
“阿护,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独孤锁清知道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也不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吧!
“锁清,你是不是不想见我。”低沉的声音说着极冤枉人的话。
“没有,我想见你的,可是.........”可是她真的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别问她一个独孤府的二姑娘为什么有这多的事情要做,她自己也不晓得。她知道宇文护才是真的很忙,就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济慈院的桃花开了,你愿意去瞧一瞧吗?”宇文护看着锁清提出邀请,神情温柔的不可思议。
“好啊。”独孤锁清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赏花,便算是约会了。
宇文护回想起那年,他和她幼年时初遇在那街道上,再次相见那女孩穿着粉嫩的衣衫在佛祖面前祷告,想起她在宴会上为他挺身而出的解围。”
行走在山间,这是独孤锁清也不算第一次同男子一起走在这上山的石阶,颇有种奇妙的感觉,哥舒沉默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锁清看着两边的桃花,粉白的,花开的很好,花朵压枝头,不时有花瓣落下,像是在表达明年早春会下起一场大雪来,不冷。抬起头,接住了一瓣落花,轻轻吹了一口气,又飞起,晃晃悠悠的落下,不知落到何处。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你在看风景,别人在看看风景的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宇文护就看见锁清看着纷纷扬扬飘落的花瓣欢喜的模样,也勾起了笑容,抬起手,轻轻拿下几朵落在她头发上的花瓣,万千花朵春盛之景,极不过她此刻的笑颜。
锁清察觉到宇文护的动作,她们更加亲密的动作都有了,可是这一刻,他温柔耐心的甚至是宠溺的笑容,却比亲吻更加的醉人,相爱在于甜蜜,而在于宠爱的目光,全世界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得他宠爱,得天独厚。
想做就做,锁清踮起脚,快速在他唇间落下一道轻吻,一触及离,“快走吧,这个速度,天黑了都回不了家!”锁清开始认真的不看宇文护,红着脸。
宇文护看着她,看花看山看石梯就是不看自己,就是脸上的红霞暴露了她的紧张,伸出手,五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紧密相连。
锁清看向两个人紧密交握在一起的手,突然想起陶清那个世界的一首老歌,美丽的神话里的一句歌词,紧紧久久与我相伴这幅十指扣,等到来生擦肩回眸再次的相守。
半月后,宁都王宇文毓去独孤府下了聘。宁都王宇文毓是庶长子,他是当今圣上的长兄,相貌英俊,纯良敦厚,除了性格里有些懦弱,确实是一个良人。
宇文毓心悦独孤府大女公子独孤般若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可他却选在这么一个风尖浪口下聘,就让京都的局势变得有些难以捉摸了。
自那日以后,朝堂之上,几乎是沉默一片,朝臣们眼观眼鼻观鼻,都默默退在一侧,时不时瞄一眼站在朝堂正中的两个人,一点都不敢靠近中间那个危险的圈子。
在局势未名的情况下,朝臣们都很自觉地选择了明哲保身,于是,几乎这一月多,早朝都在独孤丞相的汇报、太师的提问下度过。
而宇文觉,他即使再愚笨,也明白这天早已经变了!
对于身拥重权的宇文护和独孤信两人,他只敢事后在心底多骂上几句,表面上却还要继续战战兢兢地坐在龙椅上,继续维持着一个皇帝的体面。
北周初期实行六官制度。天官冢宰治官为吏部,地官司徒教官为户部,春官宗伯礼官为礼部,夏官司马政官为兵部,秋官司寇刑官为刑部,冬官司空为工部。“五府总於天官”,冢宰即为宰相,为朝臣之首。
“既无事,圣上,就下朝吧!”太师大人难得没跟丞相大人呛声,他望了眼周围噤若寒蝉的朝臣们,冷声道。
宇文觉一点都不敢反驳宇文护的任何话语,他自觉地说了声,“退朝。”
也不等太监再大声说一声“退朝”,宇文护一甩袖子,直接离开,坐在龙椅上的宇文觉恨得牙痒痒,除了盯着宇文护的背影眼神发寒,什么都不敢做。独孤信等到太监喊完退朝,也转身离开了。
独孤信一走,其他朝臣们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宇文觉除了能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独孤信等人记下了一笔笔,就剩下了透心的悲凉,一种大势已去的悲凉。
殿门口,宇文护领着歌舒站在一边,独孤信刚出殿门,就见到这一幕,他知道宇文护在专程等他,也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独孤信想直接甩袖子离开,但想到了独孤谨禾,还是寒着脸上前。
“太师安好。”独孤信道。
“独孤大人安好。”宇文护难得客套了一声,可接下来的话语可就不怎么美妙了,“隋国公杨忠和儿子杨坚也班师回京了,我听说,丞相大人已经把他跟独孤锁清大婚的日子定了下来。”
“我让歌舒查过,这月十一和十五就是好日子。”宇文护理了理他有些褶皱的衣袖,像是没看见独孤信眼里的怒气,接着道,“这月十一,杨坚可以下聘。”
然后呢,然后这月十五,宁都王宇文毓是不是也可以下聘了?
“太师,你是不是替宁都王心急了?”独孤信可不愿意跟宇文护拐弯抹角,谁知道狡诈的宇文护什么时候又给他下了个套儿?
独孤信问得很直白,宇文护回答得更直接,“嗯。我不小了。”
宁都王这岁数,早该娶妻了。
独孤信被宇文护这么直白的话一堵,刹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