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结婚,玉顺一家自然高兴,秋菊本想出嫁后,把海棠带到逍遥去,可海棠依恋婉晴,婉晴知道海棠也舍不得自己,跟秋菊商量道:“姐!你先嫁过去,等你那边一切稳当后,再让孩子跟着你,要不孩子该闹腾了!”秋菊想想,海棠这几年一直拿婉晴当妈妈般依恋,真让她带到逍遥,孩子未必能适应!
秋菊最终决定把海棠先留在婉晴身边,等结婚后多往娘家走动,与海棠建立稳定的情感后,再把海棠接走!
几日后,健鹏郑州打工回来了,秋菊结婚,他作为娘家兄弟,肯定要去送二姐。
秋菊结婚,路途太远,杨朔找了六辆‘永久牌’自行车,骑自行车去接亲。杨朔带着新娘子骑在最前头,每辆自行车后,均坐一人,自行车后面跟着两辆毛驴车,带着‘喜盒”和大皮箱,每辆毛驴车上坐六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往逍遥镇赶去。
秋菊结婚两周后婉晴该生了,健鹏要留下来照顾婉晴。
秋菊结婚第二天,健鹏去县城饭店转转,县城里,有些饭店需要野鸡或野兔,建鹏觉得,以后野味养大不能卖,要扩大饲养规模!这几年,玉顺把野兔,孵出的小野鸡养大都卖了。
健鹏回到家跟玉顺商量,道:“爸!咱家的野鸡、野兔养大,别卖了!咱们把它们养起来,将来成规模了,可以到县城卖,每只比西夏镇高三、四块呢!”
玉顺无奈地说道:“孩儿——你常年不在家,家里、地里就我们几个,你奶奶岁数大了,没法下地干活,她要照看海棠,你媳妇眼看该生了,你妈将来要伺候婉晴做月子,照看孩子!家里的牲畜能卖我都卖了,现在家里、地里她们几个都顾不上,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咱家现在以人为主,野味的事,以后再说!”
健鹏只顾盘算着挣钱,没考虑到当前家里的实际情形,她觉得父亲说的话在理,笑着说道:“爸,我考虑不周,眼下咱家只有这样了!”
日日又日日,不知不觉已到深秋!秋高气爽,满月圆盘般挂在天空,天空深邃而静谧!抬头仰望天空,秋之洁爽,月之铅华,司坡村静美!
十月三十日,凌晨,婉晴肚子疼,秀娥赶快让健鹏套辆牛车,往镇上赶。村里有‘赤脚医生’,但年轻的女子都嫌不卫生,没人去。镇上有穿白大褂的医生,听说生孩子时,先给量量血压,听听心跳,再让孕妇生,村里人很信任他们,凡有生孩子的,都去乡卫生所。
两日后的清晨,婉晴生下一个女孩,五斤二两。
“我有重孙女了,我有重孙女了!”葵花接过孩子紧紧地抱着,秀娥想抱,可老娘一直抱着不松手,秀娥只好脸贴在婆婆肩膀上,摸摸孩子嫩嫩的小粉脸,说道:“笑一个,来给奶奶笑一个!”
海棠拉着女婴的手,说道:“妹妹!妹妹!我的小妹妹!”说着小嘴贴在女婴的脸上亲了一口。
玉顺听到秀娥的话,说道:“她要是现在能叫你奶奶,不把你吓坏才怪!”
秀娥听到玉顺的话后,呵呵地笑了。在孩子的世界里,没有老太、奶奶、爷爷、爸爸和妈妈,只有吃和睡!她丝毫不理会周围的亲人,亲人们仍乐此不疲地逗她,哪怕她睡着了。
健鹏守在产房门口,孩子已出来,婉晴还在产房,怎么还不出来?健鹏有些急了,他在产房外来回走动。只要看到进出的护士,忍不住问道:“麻烦问一下,我媳妇呢?咋还没出来?”
“处理一下,防止感染!”护士说道。
老李头两口急急忙忙地赶来了,手里掂着炖好的红枣粥,她们知道婉晴没法立即进食,可这么喜庆的事,不能没有红枣!老李头倒一碗红枣粥端到老太太面前,说道:“你也熬两天了,吃点热乎的,哪能跟年轻人一样,他们母子平安,吃过饭你就回家歇歇!”奶奶喝粥时,秀娥接过孩子,心里满是欢喜。
老李头两口和健鹏守在产房外边,秀娥抱着孩子走到老李头身边让他们看看孩子,孩子很乖,睡的正香。
婉晴妈接过孩子,抱着、笑了。把孩子递到健鹏跟前说道:“健鹏,你还没抱孩子呢,来,抱抱!看看长的像谁?”
“妈,等会婉晴出来,我们一起看!”健鹏没有伸手抱孩子,保持站立的姿势,着急地望着产房,婉晴妈愣了一下,感动地泪水盈满眼眶。健鹏爱婉晴,更用心呵护婉晴!婉晴妈流着幸福的眼泪笑了,丈母娘最高兴的是女婿能善待女儿!
产房门打开,婉晴出来了,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
健鹏一个健步走到婉晴身边,摸摸她额头的秀发,头发湿漉漉的,紧贴在额头,健鹏问道:“媳妇,累坏了吧!”
秀娥拿着一个红手巾,赶快盖在婉晴头上,怕她受凉,月子得病!
健鹏拉着婉晴的手,想安慰婉晴,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健鹏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婉晴一脸疲惫,低声问道:“男孩女孩?”
“都是咱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一样,你现在安心把自己调养好!”健鹏趴在婉晴跟前说道。
医生和护士羡慕嫉妒地看着婉晴,说道:“你老公对你真好!我们这有些男人听到媳妇生个丫头,有的人脸拉得老长了,还有的破口大骂!他们不顾忌妻子的辛苦!像你丈夫这样的好男人,并不多!“她们笑着安慰婉晴,医生、护士常年接生,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农村重男轻女,有些男人和公婆看到生出女孩,丝毫不顾及虚弱的妻子。
妻子要的是什么,就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作为丈夫,能陪在她身边;在她最虚弱的时候,能伸出强有力的手臂,让她靠一靠,陪她一起同心协力,闯过重重困难,携手并肩一起走向未来。妻子是男人余生的携手同行者,将陪伴男人走过人生的磕磕碰碰,是男人生命中最不可割离的人,有多少男人能知道?能珍惜?能懂得?
婉晴听到护士的话后,已知道自己生下个女娃,她疲乏地望着着急的丈夫和家人,欣慰地闭上眼睛,嘴角浮现一丝浅浅的微笑。
婉晴被推出产房,健鹏把女儿放婉晴头边,婉晴看到孩子,笑了。生孩子,快要了婉晴的命,但当看到宝宝粉嘟嘟,可爱的小脸,为人母的喜悦、幸福瞬间涌上心头,先前撕心裂肺的疼痛早已无影无踪了。
健鹏不说话,一直拉着婉晴的手。
秀娥贴在婉晴床边,问渴不渴?要不要喝些红糖水?婉晴摇头说道:“什么也不想喝,就是困!”
健鹏回家,先祭拜祖先,放一大挂鞭炮,通知家里添丁,随后去岳父岳母家报喜,告诉他们母子平安,老李头已见过外甥女,报不报喜都一样,玉顺坚持让健鹏去报喜。健鹏‘报喜’后,老李头两口赶快给孩子做棉衣、买玩具和营养品,用彩线(长寿线)扎成装有钱币的红包,满月当天挂在婴儿胸前,叫’‘送祝米’。
孩子出生满月时,玉顺请来西夏镇的厨子,挂上了红灯笼,摆起‘满月酒’。满月酒由来已久。古时,农村经常食不果腹的,很多孩子能‘满月’,就是过一个难关,为了庆祝孩子过难关,会办宴席庆祝,这种风俗慢慢就演变成了今天的‘满月酒’。
健鹏一家摆十几桌满月酒,乡亲们均准备一篮子小麦,上面放一盘毛线,奔玉顺家去贺喜。玉顺把厨子煮熟的红鸡蛋,放盘里端桌上,村民吃着,祝贺着,玉顺笑合不拢嘴。
满月酒后,婉晴弟弟来叫婉晴回娘家,孩子满月后,农村人称“出窝”,老李头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银坠子给孩子戴上,说道:“带个银器避邪,保佑孩子长命百岁!”
健鹏年前不准备去工地了,他算过了真去工地的话,最多干十天就该回家过年了!这十来天还不如在家陪陪老婆、孩子,逗逗小海棠!健鹏每日抱着女儿,将海棠放在脖子上驮着,喜笑颜开地享受着岁月的美好!
秀娥正在煤油灯下纳鞋底,年后,健鹏还要去郑州打工,她想为健鹏做双过冬的棉鞋,她把对儿子的牵挂一针针缝入鞋底,秀娥将儿子的棉鞋当工艺品般对待,她每针每线均认真编织着;葵花正坐在母亲旁,剥着花生,年后孙子要远行,带些花生,晚上饿了吃;海棠在甜美的梦乡中,幸福地拔节。
这几年,健鹏一直在外漂泊,似乎累了。他一直琢磨,西夏镇啥时候通电?家里通电的话,买个搅拌机,在家干!他下定决心,咬紧牙关,再挣几年钱,有资金了,咱也当工头!
健鹏的一盏心灯亮了,他想着美好的未来,兴奋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