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落尘阁离我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走了一会之后,我拉着流萤姐姐到了个没人的地方,直接画了传送阵回了家。
我上午买的东西都已经送到我院子里了,流萤姐姐迫不及待的去换了新的衣服。
待她换好后,我将给师父挑的衣服、镯子和胭脂给她送了过去。
她正坐在屋子里喝茶,见到我们温柔一笑,“你们俩可算是回来了。”
“师父”,流萤姐姐高兴的笑道,“你看轻轻给我买的衣服,好看吗?”
“好看。”师父也笑。
“师父也试试吧。”我道。“这是给您的,另外还有几件定制的,过几日就到。”
“都叫你不要这么见外了”,师父道,“我们妖可以用法术幻化衣物,你不是知道吗?”
“这是轻轻的心意嘛!”流萤姐姐道。
“是师父见外了”,我打开盒子,“这两只镯子是我送给师父和姐姐的礼物,你们自己挑吧。”
“这太贵重了。”师父道。
“跟师父的恩情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师父还是收下吧,正好我也想请师父帮个忙。”
“那好吧。”师父拿起那只青玉的镯子戴在了手上,碧绿的镯子衬托在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甚是合适。
“那这只给姐姐。”我道。
“我就算了,我整日里蹦蹦跳跳的,万一碎了怎么办?而且,带着它又沉又不方便,还是都给师父吧。”
我笑了一下,“也好,那改日你有喜欢的,一定要告诉我。”
“好。”她点点头。
“轻轻”师父唤道,“你方说让我帮忙,什么忙?”
“可否请师父指点一下我的那位朋友,如何控制和运用体内那股妖灵之力?”我道。
“没问题”,师父道,“先前我教了他一些法门,他悟性很高。”
“只是这股力量还不是纯净的灵力,对于他一个凡人来说,我怕会有影响。师父可知道哪里能寻到灵草,助他净化妖气?”
“灵草一般都是生长在灵气茂盛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又多半不在人界。你若要去寻,怕是不太容易。”
我叹道:“之前我们遇见的那个道士,他手里的铃铛擅于摄取妖力,他本就是冲着槐树精的内丹之力而去,却误打误撞被我的朋友尽数吸进体内,我怕他会对我的朋友不利。”
“你放心”,师父拍了拍我的手,“我会助他控制好体内的力量。而且有你的符咒在,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有劳师父了。”我道。
“轻轻”,流萤姐姐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你怎么那么关心他?”
“因为他救过我啊!”
“那他怎么那么关心你啊?”
“我们是朋友,关心朋友的安危,不是很正常吗?”我挑眉。
“凡人贸然吸收妖力,轻则痛苦不堪,重则血脉爆裂,他想都没想就往冲,这样的关心太过头了吧。除非他是傻子,根本就不知道后果。”流萤姐姐笑道。
“我看那个少年冷静而稳重,对于法术悟性极高,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师父道。
“所以啊”,流萤姐姐道,“他知道还往上冲,分明就是在乎你。”
“别胡说。”我道。“我肚子饿了,我去厨房安排晚饭。”
说完,我先一步走了出去。我扫了一眼白逸尘的房间,房门紧闭,也不知此时他是在屋子里,还是在爷爷那里下棋。
我去到小厨房,里面没开火,听说爷爷早就吩咐了大厨房准备晚饭,因为二叔等一下也会回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爷爷出马,二叔岂有不回来的道理。
我迈步朝爷爷的院子走去,他果然和白逸尘在下棋。
“你们俩不嫌烦吗?”我无奈道。
“轻轻回来了!”爷爷笑道。“正好,来看看,逸尘这一局,又把爷爷难住了。”
“我又不懂下棋,之前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我过去坐在一旁,看着棋盘上几乎摆满了的黑白棋子,立马觉得眼晕。“我听说二叔等下回来,爷爷用了什么办法?”
“是你二叔下午的时候差人传信回来,说晚上会到家。具体还不确定是几时,如果太晚,你就安排一下,先去吃饭。”
我点点头,“好。”
“好了,爷爷有点累了,这棋你来替爷爷下。”爷爷站起身道。
我顿时茫然,“我?我哪会下?”
爷爷却不管我说什么,悠然离开。我无奈的看着白逸尘,“你就不能让让他?”
白逸尘看了我一眼,“你试试看。”
我歪头看着棋盘,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摇头,“我眼睛都要花了。”
他伸手拿过爷爷的棋子,放在我的手里,指着棋盘上的一处位置,“放这里。”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这是何意?不过我还是按照他说的,把棋子放了下去。
“好了”,他淡淡道,“我让过莫爷爷了。”
我愣了一下,随后一笑,“那你得说是我解了棋局,要不然爷爷他老人家面子上可挂不住啊!”
他点点头,道:“好。”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你看起来冷冰冰的,居然这么通情达理。”我一直觉得下棋是老人家的事情,没想到他不到二十的年纪就这么精通棋术,连爷爷都不是对手。
“先前我们已各输一局。”他淡淡道。
我笑了笑,“也好。对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他看向我,示意我说。
“我想去醉梦楼,不过我和大花一个喜欢画符,一个喜欢收钱,恐怕会被人家轰出来。你棋艺如此精湛,当能助我。”
“我有幸看过你写的字,可比肩书法大家。”他淡淡道。
“我那就是随性而为,真要规规矩矩的去写,就写不好了。总之,老白大哥可愿帮我?”
他点了一下头,“好。”
“你都不问问,醉梦楼是什么地方?”我挑眉。
“不需要。”他仍旧淡然道。
“好。”我拍了拍手,“够义气!”
我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什么反应,就盯着棋盘,似乎在研究什么。我听过“臣子棋”的说法,要输也不能输的太明显,还要让人觉得赢得不容易,果然下棋就是费脑子。
他沉默了,我自然也无话,索性靠在椅子上,回想那臭道士的阵法。指尖轻描,阵法在我手下显形。我得想想破解之法,如果下次再遇到此阵法,必须得有破解之法。
否则所有修出内丹的妖,不都会被他夺了妖丹吗?
按理说以铃铛为媒介,把铃铛毁了,阵法也就无法发挥作用。但是,阵法运转,也总会需要一个气机来牵引。改变这个气机,阵法自然也就无法运转。
问题就怕在一点上,铃铛就是气机,也行,找机会给他毁了。
研究了一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的云朵已经染上红光,二叔还不见身影。我只好去安排晚饭,也把爷爷请来和我们一起吃了,毕竟二叔还不知道几时到家。
幸好,有流萤姐姐和洛子辰在,总能把爷爷逗得开怀大笑。
平日里,小叔总往南海跑,二叔也忙着家中生意,一天不见人影,我也常在落尘阁,很少回来陪爷爷,难得家里这么热闹,说来惭愧,以后还得多在家中住。
不过要是二叔可以娶亲,再生个弟弟妹妹给我,那可解了好大一个难题。我得抓住机会,促成二叔和师父的姻缘。
不过直到饭吃完,二叔也没回来。师父她们各自去休息,我扶着爷爷回他的房间。
爷爷把那盘残棋搬进了屋子,然后就坐在桌子前研究棋局。
我则霸占了爷爷的摇椅,躺上去喝茶,爷爷笑道:“这棋又是你解的?”
“想听实话吗?”我道。
“你这孩子”,爷爷无奈道,“和谁学的?”
“怕您老人家面子上挂不住。”我道。
“所以说,这步棋是逸尘的点拨了。那有什么挂不住的,他让的你,又不是我。”
“说实话爷爷,你真的下不过他吗?”
“旗鼓相当吧。不过他的棋总有深意,小小年纪思虑深重,想必是为宿命所扰吧。”爷爷叹道。
提到此,我突然想起了玉衡的话。或许爷爷知道什么内情呢。我坐起身,看向爷爷,“爷爷,说起来我有个疑惑。”
“说说看。”爷爷看了我一眼道。
“白家爷爷说老白大哥命里有一劫,我想知道,这是谁说的。”
爷爷想了想,道:“天机道人。”
我呛了一下,道:“怎么又是那个人,不说他是个疯子吗?”
“他的确疯癫不可信,但是你白家爷爷也找过许多算命大师为他占卜,结果都不如人意。但六岁那年,你白爷爷遇到了一个神秘人,他直言逸尘命中有一劫难,此劫不破,必有难以预料的后果。”
“之后呢?”我道。
“你白爷爷见了数不清算命的,对于这些话其实已经麻木了,真正让他相信的原因不在于他说的话,而是说这句话的人。不……不是人。”
我意外了一下,“什么意思?”
“具体爷爷也没见过,只是你白爷爷说那人面容不详,年纪未知,但绝不是人类。他说了一段奇怪的话,我依稀记得是‘风萧萧凛,雪漫漫寒,浮生未染,碧落黄泉,死生之劫,唯故人解’。说完之后,就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见了。所以你白爷爷对此深信不疑。”
我疑惑不解,算命的还有这般诗意吗?何方神圣,搞得这么神秘?死生之劫,唯故人解,什么样的故人?他的命数如此奇特,连我的天眼都尚未可知,究竟何人能看出他的前世今生?
要说我的眼睛,最近两年被外面传的越发夸张了。其实以我目前的修为,我的天眼还未完全开启。但是作用也有很多,比如我能用眼睛分辨生灵的属性,人鬼妖魔,我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再比如一个地方是好是坏,我也能看得出,并且比一般人看的更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能看到一个人的命数,比如说一个初相识的人,我打眼一看就能知道他近期会遇见什么事,省去了占卜测算的步骤。当然,若只有这些,也算不得是稀奇了。
当我认真相看一个人命数时,我可以看清他这一生的命数。而天眼可以看透生死轮回与前世今生,甚至是天道苍生,天地运行之法,便是神之眼,观尽苍生世事。而且以我现在的修为还承受不了完全开启天眼的后果。
所以我眼睛的能力目前就到看清别人一生命数那里,这我还不轻易看呢,毕竟天机不可泄露,我知道那么多也没用。
但是,我实在是很好奇,爷爷说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也身负天眼吗?古书里提到过,天眼是十分稀有的宝物,玄妙莫测,传说是神界之物。古往今来,还从未在人间出现过。
要是真的也身负天眼,那我或许可以请教一下。
“想什么呢?”爷爷打断我的思绪。
“没什么”,我摇摇头,“就是觉得好奇。”
“神鬼之事,本就玄妙难测,当敬而远之。但偏偏你又痴迷修道,也便随你心意吧。”爷爷叹道。
“那爷爷您早点休息吧。我等二叔回来就行。”我站起身道。
“无妨。”爷爷道。“你先回去吧。你二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用等他,他也不是第一次回家了。”
“那好吧。”我道。“您也别等太久。”
“去吧。”
我告别爷爷,回了院子。流萤姐姐在屋子里泡澡,正好我也觉得身上有些乏,也跟着她一起泡了一会儿,然后就早早睡下了。
结果二叔是第二天晚上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根本就是爷爷记错了时间。反正我去问爷爷的时候,他只顾着下棋来的。
二叔舟车劳顿,看起来十分疲乏,我与他打了招呼便没再打扰他休息。
回来院子时,看见师父似乎在窗前发呆,多半是因为二叔吧。我没有上前询问,估计问了也不会说。关键的地方还是在于二叔,我还是先想想怎么跟他措辞吧。
纠结了一晚上,连做梦都是黑着脸的二叔。早起吃过饭,听说二叔去了商铺,一天都不见人影。我只好暂时放下,正好落尘阁并无消息传来,我便带着流萤姐姐出去玩了一圈。
想叫着师父一起,结果她兴趣实在不高,也就由着她去了。洛子辰倒是跟着我们一起出去了,就这么些天的时间,苍城哪里有好玩的东西,他比我还熟悉。
就这样玩了几日,期间也并无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但我还是回去看了一眼落尘阁。
大花他们都很奇怪,从那天过去之后,天墟门的人便似乎销声匿迹了。再没有闯过落尘阁,附近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天墟门行事狠辣,但也十分小心谨慎。然而这样的谨慎却让我有一丝说不出来为什么的不安。
我又给落尘阁加了几道阵法,也算安一下心。鸽子又跟我说了些醉梦楼的情况,也没什么特殊的,我也只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