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太阳像是一颗火红的果子挂在上头,照的下面在田野间嬉戏的孩子们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着,不过任是没有一个孩子埋怨的,汗珠要是顺着脸颊滑下来便用袖子一擦就是了。
从田间的不远处一妇人戴着一顶遮阳帽,匆匆忙忙的提着裙角朝着这群孩子跑了过来。
跑的近了她使劲的向着田间的孩子们招了招手。
“芊莹……芊莹……”
这群孩子他们还在兴致正浓的玩着丢手绢,他们闭着眼睛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儿将一个小姑娘围在了最里面。手里握着手绢儿不知道该扔给谁的小姑娘,听见有人唤她,疑惑巴巴的将手绢儿一丢,朝着那个妇人跑了过去。
“吴妈妈,有什么急事吗?”
小姑娘将揣在腰间的一方小手帕拿在手心里,拼命的踮着脚尖朝着妇人的脸上挨去,想是要为妇人擦擦额头上的汗珠了。
见如此妇人和蔼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接过了她手里的小手帕擦了把脸上流淌的汗。
“芊莹啊,你娘快生了,你爹要我来寻你回去。”
小姑娘一听脸上瞬时高兴的像是那头顶上的太阳,灿烂热烈着,她连忙的拽着妇人的手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小伙伴们见半天没人叫他们睁眼睛,有些好奇的睁开眼捡起了地上的手绢儿看着小姑娘跑远了。
小姑娘的这家人在这村子里是最不富裕的,爹地是个以砍树为生的地地道道的穷苦人,没有钱财去修建结结实实的石头砖面的房子,只有在村边的小溪边儿依水搭了个小木屋,一家三口便就住在了里面。村子里的人知道她家里穷,时常的接济一些粮食和他们穿旧的衣服,加上小姑娘经常随娘亲上到后山挖些野菜,日子还算是过得去,至少每天小姑娘都是吃的饱饱的穿的暖暖的,没有饿到过也没有冻到过。生活虽然穷了点,但是小姑娘从没有抱怨过,也没有羡慕过别的小伙伴。
小姑娘跑回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密密麻麻的立着很多村里的人,见小姑娘回来自觉的给她让了一条道出来,小姑娘兴奋的跑到门前焦急等待的爹地的身边,拽了拽爹地的衣袖,眼睛巴巴的望着屋子里。
“爹地,娘亲生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男人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将小姑娘围在了自己的怀里,那笑容很是和蔼的低头看着小姑娘。
“莹儿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小姑娘的眼睛很清澈的望着爹地眼睛里透出来的喜悦,她很是可爱的嘟着小嘴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什么很重大的事情,半天儿才眨巴眨巴着眼睛嘻嘻一笑。
“莹儿希望娘亲生个白白净净的小妹妹。”
小姑娘的这句话倒是让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男人也不例外的笑出了声,宠溺的摸着小姑娘粉嫩嫩的脸蛋儿,手指头轻轻的点在了小姑娘的鼻尖。
“那你娘亲一定给你生个白白净净的妹妹。”
小姑娘有些不明白的转着小脑袋看着周围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在笑什么,难不成娘亲生个小妹妹就这么好笑吗,不是应该拍手鼓掌吗,真搞不懂这些大人。
小姑娘挨在爹地的身边,装着爹地那般焦急的模样皱起了眉头瞅着屋子。
只是屋子里传出的娘亲声嘶力竭的叫声,着实揪起了小姑娘的一颗心,她使劲的拽了拽爹地的衣角。
“爹地,娘亲是不是很疼。”
男人低下头看着小姑娘,脸上都是宠溺的笑,“没事的,你娘亲生你的时候也是这样。”
看着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以及那张粉嫩嫩的天真的脸,脑子里不知不觉浮现出了她出生时的那一幕。
那天的太阳比今日的还要热烈上三分,太阳的周围是一圈圈五彩的像是丝绸一样的日晕环绕着足足有六圈之多,院子外面的野花儿开的比以前更加的艳丽,花香浓浓的随着空气一层层的浸透人心,屋子的上方喜鹊,画眉,百灵甚至还有一只通身泛着金色的光芒的凤凰盘旋着,所有人都说这是祥瑞之兆,都说生下的那丫头是天上的仙女转世到了她娘亲的肚子里。不过男人倒不信什么仙女转世一说,只希望那丫头健健康康活泼开朗的就好。
小姑娘依然皱着她的眉头,心里有些着急,“爹地,娘亲这么疼,就不要让娘亲生了好不好,把娘亲疼晕了怎么办。”
男人摸着小姑娘的脑袋,说,“不要怕,有爹地在呢。”
这句话刚一落下,里面的稳婆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掀了门帘出来,边儿擦着额头上的汗,边儿直奔爹地就过来了。
“小娘她快不行了,快叫人去请大夫走一趟吧。”
闻言,男人脸上喜悦的表情顿时消失干净,换上了心疼焦急不知所措的模样,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里更是一下子泪水在眼眶里慢慢的蓄着打着转转。
她使劲的拽着稳婆的衣角,抬着下巴双眼婆娑的盯着稳婆。
“求您一定要救救娘亲,求求您了。”
稳婆脸面上不好受的诓着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小姑娘,那双眼睛看得她心里着实难受。
男人朝着屋子里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拉过小姑娘的手蹲下了身子,伸手擦掉了她挂在眼角的泪水。
“莹儿,你现在马上去请王大夫过来,娘亲这里离不开爹地,爹地也要守着娘亲,莹儿可以做到吗?”
小姑娘吸着鼻子,扑闪的睫毛上都是晶莹的泪花,被阳光一照映出朵朵阴影打在脸上。
她使劲的点了下头,朝着院子外面的跑去。
她拼命的跑着,一边儿跑眼泪一边儿滚落着,随着迎面的风吹在了身后落在地上。她的家在村边,去找王大夫最近的一条路是要经过一片茂密的林子,小姑娘只看着眼前,没有注意脚下的树根,一个不留神被脚下的树根一绊,直接朝前猛地扑了过去。
她的手掌被地上的小石头擦破了一层皮正在往外飞快的沁着血珠,小姑娘疼的紧紧咬着牙关,眼角的泪更是大颗大颗的滴着,倒是一束很耀眼的白色光芒从遮住眼睛的杂草里面穿了过来,刺得小姑娘的眼睛一阵生疼,她抬手挡了挡,在白光消失的时候,她好奇的扒开了眼前的杂草,看到的景致惊得小姑娘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在她的眼前,一只通身雪白的九尾狐盘脚坐在地上,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摇摇晃晃的,九尾狐的周围还笼罩着一圈白色的像是浪花一样的波澜,原来就是这波澜刺到了小姑娘的眼睛,随着波澜越来越浓,渐渐的九尾狐的身上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个男子的人影子,白色波澜织成的袍子翻飞着,一时间小姑娘居然忘记了自己是要去请大夫的路上。
突然一团白色的云雾状的波澜脱离了九尾狐的身体,朝着小姑娘飘过来一下子钻进了她的鼻子里,顿时小姑娘就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之际连忙用胳膊撑着地面爬了起来,继续朝着林子外面跑去。
不过那只九尾狐像是在这里故意等着小姑娘般,在小姑娘跑远时轻轻的捏了一个诀化成了只蝴蝶追随着她去了。
小姑娘拼命的跑着,终于跑出了林子站在了王大夫的家门口。
见门大开着,她直接冲了进去,拽起在屋里看医书的王大夫就朝外面走。
王大夫有些疑惑的放下了手里的医书,把小姑娘朝身前一拉,问她,“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小姑娘抹了把眼泪,又用袖子抹了把哭得伤心流出来的鼻涕,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娘亲生妹妹快不行了。”
王大夫一听,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进了里屋背着药箱从里面出来。
“那快些走,时间不待人。”说着,牵起小姑娘的手疾步的朝着小姑娘来时的林子走去,边儿还安慰着小姑娘叫她不要太担心,她的娘亲不会有事的。
在经过刚才摔倒的地方小姑娘回头看了眼那里,没再见到那只九尾狐便以为刚才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也就没有去想了。
等到了院里王大夫直接冲进了屋子,那男人便牵过了小姑娘,看见她小手掌上的伤时,抱起了小姑娘举起小手吹了吹。
说道,“好莹儿,疼不疼。”
小姑娘在男人的领子上抹了一把鼻涕,满面泪痕的摇着头,道,“莹儿不疼,娘亲才疼。”
一直飞在她上方的九尾狐化的蝴蝶,听着他们的谈话多多少少知道了一点儿,便从门帘的缝隙里飞了进去。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就见王大夫掀起了门帘双手都沾满了血从里面带着笑容和喜色走了出来。
“恭喜,是个姑娘。”
男人有些紧张的问,“我娘子她……”
王大夫高兴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多亏了莹儿及时叫着老夫过来,小娘她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刚经历了生子之痛,又失血过多,是要好生的调养一番,过段时间便就恢复了。我先去给小娘开些方子,待会儿回去抓了药我再让人送来,这钱就不用给了,小娘调养期间的药我都会让人送来。”
男人一听将小姑娘放了下来,感激的双腿一屈就要给王大夫跪下,还是王大夫赶紧的拦住了,才进了里屋。
小姑娘不懂得什么叫生子之痛,只知道王大夫是个大好人,每次她生病或者爹地抓药王大夫都没有收过一两银子,王大夫待她也像是亲孙子一般好。
那九尾狐从门帘的缝隙里扇着翅膀出来,在小姑娘的头上盘旋了一阵子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