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雪梅不理她,但王一兵不在意,他必须得到这个女人,他知道老伍头,只要彩礼到位,伍雪梅是没有办法反抗的。只是此刻,他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王一兵不愁娶不到媳妇,他爹有钱,村里有的是想跟他的姑娘,尽管有几个都被他睡了,但他觉得没劲,偏偏这个伍雪梅不理他,他觉得有意思,冷漠和拒绝反而从心底催生了更强烈的欲望。伍雪梅讨厌他,讨厌他肆无忌惮的口哨声,讨厌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讨厌他口无遮拦的说要娶她,要睡她。对男女之事毫无经验的伍雪梅尚处在对爱情美好的想象中,她不能接受这种赤裸裸的对美好的污蔑。
然而伍雪梅的回绝和厌恶并没有让王一兵退缩,而影子一般的王一兵渐渐地发现了她和张斌间的暧昧情愫,这让他心底生出强烈的嫉妒之情,以至于火烧火燎整夜无法入眠。他不能接受伍雪梅的第一次给别的男人,在跟随伍雪梅的日子,他逐渐发现她是他想要的女人,每次尾随其后的时候他都不住的想如果扒下这身破旧的衣服会是怎样一番光景,这让他不由的欲火焚身。他尝试过亲近,可伍雪梅的冰冷的眼神和毫不犹豫的反抗让他放弃了进一步尝试,起初他以为她是因为羞涩和对名声的捍卫,但当他看到她望向张斌的眼神,他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那一刻他决定一定要娶了伍雪梅,只要是他的人,一切都就好办了。
王一兵跟他爹说他要娶伍雪梅,他爹沉吟片刻便同意了。他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吃不得苦,虽说伍雪梅家境贫寒,但却是个能干的孩子,也许可以带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一起好好过日子,这样便寻了媒人去伍雪梅家提亲。
媒人到了老伍头家,也不说是谁家提亲,只一个劲的夸伍雪梅漂亮、能干,老伍头默默的抽着烟,闷不吭声。他有自己的打算,雪梅迟早是要嫁人的,他不能随便把女儿嫁出去,什么门当户对不是他考虑的,养这么大的女儿没有多少彩礼他怎么给儿子娶媳妇?媒人看他默不作声,心里便有数了。
“说起这家人吧,是非你家女儿不娶的,所以这门亲事你是必须答应。”媒人卖着关子。
老伍头觉得可笑,“想娶雪梅的人多了,我还都能答应,你这话说的,我是想给雪梅找户好人家。”
“呦,这我当然知道,我怕你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亲家了。”媒人拔高嗓子笑盈盈的说道。
“是吗?说这么热闹,这是哪家的公子让你这么替他说话。”
“你猜,我要说金山银山那没有,但在这鹅口镇,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也不多。我说老伍头,你觉得王一兵怎么样?”媒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啊,你说的是村口那家的王一兵?他能看上雪梅?听说围着他的小姑娘一大群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呀,对别的姑娘没兴趣,就中意雪梅。怎么样老伍头,这门亲人家一兵爹可说了,只要你同意,彩礼随你开口,嫁妆一样不用你准备。”
老伍头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彩礼随我提?”
“当然,我虽说是媒人,其实不过是个传话的,那能错的了。”
“行,这门亲我结了!可说好了,雪梅没有嫁妆。”
“瞧你说的,这不是我说的话嘛,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不过你可跟雪梅说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能反悔。”
“那不能,有我呢,你就放心。”
听到这里,雪梅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踢开门。
“我死了不要嫁给王一兵,爹你就死了这条心!”
老伍头脸上挂不住,“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嫁过去你就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我不愿意,我讨厌那个王一兵,我不要嫁给他。”雪梅愤恨的说道。
“你先回吧,就跟一兵他爹回个话,说我答应了,让他们放心。”老伍头先支走媒人。
“行,那我走了,你跟雪梅再好好说说,这么好的亲事去哪里找啊。”媒人说完,乐颠颠的走了。
“爹,你不能把我嫁给王一兵,他好吃懒做,名声也不好,我不能嫁给这种人!”
“你懂什么,不嫁给王一兵,难道嫁给张斌那种穷鬼受一辈子苦吗?”
听到张斌的名字,伍雪梅浑身一震,瞬间她哑口无言,难道爹听说什么了,趁机表明一下态度?原本她是想和张斌远走高飞的,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有太多恐惧,但内心她一直坚信,只要他们好好努力,就算不富裕,也能有热乎乎的日子过。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慌,但她也被惊醒,她终于明白,到了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了。她打算明天就去找张斌,让他带着自己离开这里。想到这些,她也无话和老伍头说了。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其实老伍头对张斌和伍雪梅的事一无所知,只是话赶话说道那里而已。看着雪梅进屋去了,他也踏实了,他以为多少雪梅是明白了,迟早也会同意这门亲事。这是女儿出生以来,他第一次觉得生女儿是有用的。尽管以前还想要儿子,可眼下娶媳妇越来越难,让他力不从心,现在好了,至少可以解决娶媳妇的后顾之忧了。
伍雪梅一大早就出门了,她一夜未睡,满脑子想的都是和张斌如何逃走。她顾不得是否被人发现,径直到了张斌的家。说是家,只有一间屋子,平日里吃饭、睡觉都在这里。雪梅不曾来过,她不顾一切的冲进来,张斌正在吃饭,不大的屋子倒也收拾的齐整。
“你必须带我走,我爹让我嫁给王一兵,我不想嫁给他。”雪梅焦急的说着。
张斌愣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坦诚地面对彼此的情感,他爱她,想要她,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她幸福。如今听到雪梅在最无助的时刻对他的信任,他太幸福了。
于是,他们一起计划如何离开鹅口村。这些年,张斌靠打短工和捡煤攒了一些钱,不多,但让他们应付一段日子是没有问题的。为了让雪梅放心,张斌将这些钱交给她,让她妥善保管。他们想等婚礼前半个月走,目前还不知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当一切顺心,对爹娘,雪梅还是有些舍不得,尽管他们对自己并不亲近,但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不是说丢就能丢的,况且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们定这个时间,一方面让父母好接受,她不想婚礼上逃跑,一方面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收拾一下行李,张斌也可以再多少存点钱。
一切就这样商量妥当,伍雪梅无比的激动和幸福,尽管对未来有些迷惘,但只要和张斌在一起,她觉得就是幸福的。他们拥抱,久久不肯放开彼此。
媒人传话,两家将婚期定在了一个月后,雪梅没想到王一兵这么着急,这对她和张斌来说,就只要半个月的准备时间了。说是准备,其实彼此都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张斌孤家寡人一个,随时可以离开。雪梅就不同了,越临近要走的日子,越觉得不舍,无论怎样,这里对她来说,是生活了近20年的家。她没有办法一下子割断这一切,要丢下任劳任怨的娘亲和疼爱自己的哥哥,实在是于心不忍。
日子一点点过去,距离婚期还有半个月了,雪梅和张斌约定,这天晚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