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给物业打电话吧，让物业派人来把她赶走。”
顾一样忧心忡忡地拿起了手机。
“别呀，你去找物业，这事儿不就弄大了。”陆鹿一天在餐桌上摆放碗筷，一边平静的表示反对，“你还是先过来吃饭吧，兴许咱吃完饭，她也该饿了就走了呢。”
“他要愿意走早走了，哪能一直在咱门口坐到这会儿。”顾一样完全没有食欲，“这天都黑了，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咱们说的清吗？”
陆鹿坐在餐桌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静静地说：
“别叫物业。她不吵不闹的，只是这么坐在咱门口而已。你把物业找来，物业也不会管她的，更不会帮咱们赶她走，只会反过来劝咱们放她进门，让咱们和她‘有话好好说’。我不想让她进门，也不想和她说话。”
顾一样看见她紧紧攥起的拳头。
她的手背上有线条分明的血管。
陆鹿只是在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足够理智镇定罢了。她确实是一个温柔又坚韧的人。但那并不代表她没有感觉，没有情绪。
“好，我不找物业。”顾一样叹了口气，先回到餐桌边坐下，“我找别人来把她弄走。”
“你又想干什么呀？”陆鹿才这么问了一句。
顾一样已经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给沈磊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她问沈磊：“你之前那登门道歉，是不是诚心实意的？”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得寸进尺啊，别麻烦人家了！”陆鹿满眼都是“我怎么一点也不意外”的无奈。
“有什么的呀。”顾一样不爽地撅起嘴，“他现在可是余木戎的甲方。甲方提需求，余老板怎么也得满足一下吧。哪有让自家秘书跑到甲方爸爸楼下静坐示威的道理不是。反正他都和余木戎合作了，要连这点事都办不到，对得起我早上生那么大一场气吗。再说了，我现在是他沈磊的潜在甲方。”
想起早上和沈磊之间的种种别扭，顾一样依然有种恨得牙痒痒的不悦感。
“你还是赶紧先啃个大鸡腿吧。那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那张伶牙俐齿的嘴。”陆鹿无可奈何地
夹了一块鸡腿肉，塞进顾一样的嘴里。
顾一样开心地把鸡腿肉吃掉了。
过一会儿沈磊就给她回了消息。内容特别标准，先表诚心，再表忠心，十二万分的狗腿。
于是顾一样又说：“那你下楼来我们家门口看一眼。现在。尽快。”
10分钟以后，她收到了沈磊语气复杂的语音消息。
“……这是什么情况？”
“问你那新签的动画制作公司去。余老板的大秘。搞不好是找沈老板你来的呢，走错楼层了。”顾一样没好气的回复了他。
沈磊秒回了一条狗腿至极的。
“顾总息怒。顾总放心。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办。”
配合一个柴犬歪头的卖萌表情。
又没过几分钟，顾一样听见门外楼道里响起了一连串自带混响的土味手机铃声。
“老公赚钱给老婆花，老公你辛苦啦！”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哭喊，混杂各种听不太清楚的激情辱骂。
最字正腔圆的一句是：“余木戎，你这个混蛋！”
一记气恼的砸门声和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之后，门口的楼道彻底安静了。
顾一样从监控显示屏上看了一眼，看见那个女人果然已经不在自家门口了，忍不住由衷赞叹地竖起了大拇指，切身感受到了处于食物链顶层的快乐。
“你就这么随便使唤人家吧，任性吧，作吧。回头别又气得跟我哭。”陆鹿从厨房里拿出一个小号的保温汤罐，一边说，一边装了一罐鸡汤，递给顾一样，吩咐：“拿着。给人送上去。谢谢人家。”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了吧……”顾一样抗拒地缩在餐桌边上，埋头吃肉。
“你不用我用。”陆鹿嫌弃地在她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你赶紧吧，不然我就自己去了。”
她做势摆出真的要自己出门的样子，开始换衣服，又要换鞋。
顾一样唯恐刚才那个奇怪的静坐女还没有走远，或者又想不开返回来继续找事，决不肯放陆鹿一个人现在出门。
她只好放弃挣扎的把陆鹿拽了回来按在餐桌边坐好，又给沈磊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你已经回家了吗？”
一秒钟以后，沈磊回复：“还没有。我在小区门口。那女的已经坐车走了。我看见她叫了辆顺风车走的。感觉有点惨。”
“是她惨还是我这个被堵门的惨啊？”顾一样忍不住就开始发牢骚。
“你惨，你惨，她怎么能和你比。”沈磊先这么回了一条。
很快，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赶紧补了一条。
“不是，我不是说你比她惨。”
在过了一秒钟，他干脆放弃了，发了第三条信息过来问：
“大佬，标答是什么，赐教一下呗……我不说了……”
外加一个嘴上贴胶布的黄色小圆脸。
顾一样忍不住在饭桌上大笑出声。
“你知道你现在一边吃饭一边拿着手机傻乐的样子像什么吗？”陆鹿坐在她对面叹气，又往她的碗里多扔了一块鸡腿肉，“记着把汤给人家，说谢谢！”
顾一样就对沈磊说：“你回家的路上顺便来我们家一趟呗，给你装了一罐鸡汤，可是我们俩现在不敢出门。”
没过多久，沈磊真的上门了。
顾一样把陆鹿盛好的鸡汤罐递给他。
沈磊的表情很惊恐。
“还真的是鸡汤啊……”
“不然呢？”顾一样嫌弃地挑眉。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传道授业解惑灌点心灵鸡汤什么的。”沈磊拎着汤罐站在门口，一副受宠若惊的小模样。
“不想喝算了！”顾一样劈手就要把汤罐抢回来。
沈磊抱起汤罐，扭头就跑，等人都跑到电梯间门口了，又把脑袋探回来，说：“我会把罐子洗干净的。不过……你们这汤罐能进洗碗机吗？”
顾一样笑得胃都疼了，忍不住骂：“亲手刷干净再给我送下来好吗！洗碗机算什么诚意！”
陆鹿在餐桌边托着腮，摇头叹息，觉得自己在百忙之中见证了两个傻子丰富多彩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