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越发黏人,晚上周嘉月想赶他回自己家睡,却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还说了一套她无法反驳的推辞:“我睡你家沙发,前几天小区二栋好几户人家家里都失窃了,我在这里保护你的生命财产安全,阿月,你得感谢我。”
“那你怎么不担心自己家里失窃?”
“我家里又没有什么值钱东西,小偷要真来偷就让他偷好了,我还要谢谢他帮我清理废品。”
“你金牌不值钱吗,就不怕小偷给你偷得一块不剩?”
“其实金牌不值多少钱,外面是镀金,里面是铜呢,它重要的是意义,小偷偷了也买不了多少钱,还可能上新闻。”
周嘉月皮笑肉不笑,从衣柜里翻出毯子扔在沙发上,“我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有你啊!”江冽说得理所当然,“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值钱的。”
周嘉月瞥了一眼江冽,正好看见他歪嘴笑得狡黠。
真是拿他没办法。
她听到江冽的话,故意装作平静的样子,可是一转过头,嘴角还是止不住上扬。
周嘉月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容,转过头又是一脸淡漠:“今天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明天我不训练你不上班早起做什么?”
周嘉月沉默了几秒钟,嘴唇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拜佛。”
“拜佛?”江冽咧开嘴角,戏谑道,“阿月,我怎么不知道你最近开始吃斋念佛了?”
周嘉月没好气地斜睨他,“我吃什么斋?不过是最近这段日子太倒霉了,拜拜佛驱驱我身上的霉运,求个心安。”
江冽伸了个懒腰,露出紧实流畅的腰线,他语气愉悦:“知道了,阿月,我明天一定早点起床,晚安。”
周嘉月熄了灯,黑暗肆意在屋内蔓延开来,她走进自己房间,并未锁门,轻声道:“晚安。”
许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晚上和他共处一室,周嘉月开始失眠了 。
她瞪大双眼,辗转反侧,望着窗边随风飘舞的窗帘,房间里似乎传来脚步声,周嘉月轻轻开口叫了一声:“江冽。”
黑暗中,有个温暖的身体紧紧抱住了她,身边的床塌陷进去一块。
“沙发不舒服,我不想睡了,以后都不想睡了。”江冽说着双手将她拥得更紧,吐出的热气让她耳朵痒得很。
“……江冽,快回去。”
黑暗本来就容易让人意识涣散,此时两人时间暧昧气息涌动,周嘉月觉得脸颊发热,有些喘不过气来。
“江冽,睡回你的沙发去。”
“不要。”他声音冷冽且沙哑,带着惯有的固执。
“……江冽,你得寸进尺。”周嘉月轻轻叫他。
江冽闭上眼,鼻尖萦绕着她的香气,有种前所未有的餍足。
周嘉月转过身来和江冽四目相对,黑暗中,江冽丝毫不掩饰他眼中的欲念,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嘉月伸出手狠狠推了他一下,可惜他重得跟块磐石似的,纹丝不动。
“睡觉!”他声音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与之前在他身边小心翼翼撒娇的小鬼判若两人。
周嘉月转了个身,想挪开些,可是江冽哪有那么容易放过她,她挪多少江冽就挪多少,两人挣扎之中周嘉月突然感觉到了臀部有什么硬物抵着她。
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还没有机会亲身实践,不过大学时候还与何言妃在宿舍观摩过多部日本小电影,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周嘉月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啪嗒”一声打开了灯,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揉了揉眼想往客厅走,江冽眼疾手快,迅速闭了灯又将她拉回床上。
周嘉月怒不可遏之际,江冽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放软了声音:“阿月,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觉,你让我抱一会。”
周嘉月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她听到江冽恳求的声音,突然没了脾气也放弃了挣扎,语气还是咄咄逼人:“你给我老实点。”
“嗯。”
话虽这么说,可是江冽毕竟年轻气盛,哪里肯老实,周嘉月紧紧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威胁:“江冽,你信不信我这就把你踢下去?”
“信,”江冽声音颇有些楚楚可怜,“我马上就睡觉。”
周嘉月这才放开了他的手,夜已经很深了,周嘉月抵挡不住困意,终于沉沉睡去。
早上她一睁开眼单手就看见江冽单手撑着脖子一脸专注地看着她,吓得周嘉月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江冽!”周嘉月大吼出声,“大清早你看我干什么?”
“看你睡觉啊!”江冽翻身下来,“阿月,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吃点包子油条,随便买点回来吧!”
“遵命。”
江冽去浴室简单地洗漱了一番拿起桌上的自行车钥匙就出了门。
周嘉月随后走进浴室,猛地发现自己以前那套快用得见底了的护肤品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还未拆封的。
她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定是江冽买的无疑了。
周嘉月麻利地将头发扎起来,记了洗面奶胡乱往脸上抹去,洗完之后看着镜子中素颜的自己,眼角似乎出现了些细纹。
她凑近去仔细看了看,那细纹很淡很淡。
不过周嘉月很清楚,随着年龄的增长,它会变得越来越深。
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江冽恰好从外面买早餐回来。
他出门时随便套了一件外套,不是什么名牌,只是一件廉价的地摊货,穿在江冽身上,依旧显得他颀长挺拔,周嘉月再看向他的脸,眉眼精致,面容英俊,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周嘉月突然觉得有些气馁。
由于生理结构的不同,男人本就比女人老得慢,更何况自己还比他大了整整七岁。
吃早餐时周嘉月一言不发,江冽看出了端倪,小心翼翼地问道:“阿月,你怎么不开心了,不喜欢吃吗?”
周嘉月一愣,摇了摇头,“没有,很好吃。”她低下头,掩去眸底的阴霾。
寺庙在山顶,两人爬了半个多小时的山才到达。
庙前生长着一棵菩提树,参天遮木,树冠发达,周嘉月走进寺庙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佛祖虔诚得跪了下来,江冽学着她的动作,跪在她旁边,有种滑稽意味。
她本是来祈求转运的,可是话到嘴边又想起身边这个大男孩,嘴里默念:希望江冽一切都好。
旁边有求签的地方,周嘉月求了一支,僧侣热情地问道:“姑娘,求什么?”
周嘉月看了一眼身边的江冽,吩咐他:“我渴了,你快去外面帮我买瓶水。”
寺庙外有卖水的摊贩,江冽连忙走出门去。
他走了之后,周嘉月才将那只签递给他,郑重地回答:“姻缘。”
那个僧侣拿起那只签,又问了两人的生辰,笑道:“观音灵签第70签,朝朝恰似采花蜂,飞出西南又走东,春尽花残无觅处,此心不变旧行踪。解曰:终朝春色,旧雨不晴,求谋不动,不如安静。小姑娘,你男朋友比你小很多啊!路不好走,这是支下签。”
江冽这时恰好拿着瓶水走回来,周嘉月拿出现金,连忙付了二十块的解签钱。
出了寺庙后两人并肩走下阶梯,一路上周嘉月都有些心事重重,朗日当空,天光晃晃,她体力不支,眼前一黑差点滚落下去,还好江冽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
周嘉月坐在旁边靠着江冽的肩膀休息了一会儿,再起身时江冽走到他面前蹲下,“我背你下山。”
她瞥了一眼来往拜佛的老人,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脑袋。
“江冽,大庭广众人来人往的,不合适。”
“快点,我腿都蹲麻了。”
周嘉月这才伏上他的背。
不费吹灰之力,江冽就背着她起身往山下走去。
周嘉月身量低,体重轻,江冽背着她走到了山脚也没喘一口气。
“江冽,快点放我下来。”
江冽挑了挑眉,这才将周嘉月放了下来,他看着周嘉月脸色有些不好,语气担忧:“阿月,你怎么了?从出门开始就怪怪的。”
“没事,快回去吧!”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
周嘉月平时运动就少,一下子爬了这么久的山,累得腰酸背痛,一回来就躺在了沙发上再也不想动一下,可是反观江冽,依旧生龙活虎。
她心里慢慢浮出一个疑问:是不是自己已经开始老了?
她今年二十六岁,已经是奔三的年纪了,可是江冽才十九岁,举手投足间都是青春活力,他的力气似乎永远都用不完。
江冽不会一直这样呆在自己身边,他还会去到更高级别的赛场,走上更高的舞台,甚至遇见更美更年轻的女孩,那么,他们俩真的有未来吗?
“阿月,你在想什么?”
江冽敏感得很,老早就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他皱起眉头,眸眼里有些不悦的意味。
他很了解周嘉月,她这个举动,肯定又是在胡思乱想了。
可是周嘉月当惯了缩头乌龟,不肯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笑了笑,回道:“没啊。”说完推了他一下,“快去做饭,我饿了。”
江冽站起身来心事重重地看了周嘉月一眼,再一次重复刚才的话题:“阿月,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啊,不要一个人藏在心里。”
“没有。”
“肯定有,”江冽走上前去突然在她唇上烙下一吻,“不管怎样,我喜欢的人只会是你。”
他语气坚定,似乎是在给周嘉月一个承诺。
周嘉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愕然江冽会说出这番话来,她紧紧抱住江冽,手指触碰到他柔软的碎发,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江冽,我好累,你可不可以背着我一直走下去。”
“好。”
一个字,掷地有声。
余生很长,只要有你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