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陆肖肖的提案毙掉三回的事，其实不能全怪羊腰子。第三回的提案作了正式提案递到天晟，同时把二稿做了备用一块递过去了。
东西羊腰子是基本满意的，客户经理廖远建那边也已经通过了，甚至甲方那边负责协调的工作人员也比较认可，才递到了市场部。
高夏突如其来的工作量其实都是托了天晟市场部副总监的福，据说那人把提案否得渣都没剩，把羊腰子气的够呛，连喝两大杯枸杞红枣水。
万幸人家还没提出解约，当乙方的只能乖乖做方案，踏实装孙子。
本次的“孙子”担当高夏同志，手里头两个案子在跟进，还是加班加点的两天把东西鼓捣了出来。
没办法，羊腰子二十四小时夺命连环催，纵使脸皮厚如高夏也还是抗不住。
方案递上去之后，组里人还在群里讨论，哪天大家伙儿要是都江郎才尽了，就约在一个工地搬砖。
高夏就是这个时候被叫走的。
羊腰子办公室里，高夏乖巧地坐在办公桌跟前，看对面的人端着茶缸子往嘴边递了几回，就是不喝。
于是她问：“杨总，茶里有毒吗？”
羊腰子翻了个白眼：“高组长，你知道有种温度叫烫吗？”
高夏嬉皮笑脸：“您找我什么事？”
羊腰子放下茶缸子：“天晟新产品的提案，我觉得有几个需要修改的地方，发在你邮箱了。”
这算是……大体通过了？
“好的，我回去立刻修改。”
“你们组的提案跟A组之前的三个风格很不同。”
高夏坦诚地答：“我们两组的风格确实不太一样。”
“我跟老廖商量过了，”羊腰子把双肘抵在桌上，两手搭在一起，“你修改完之后，就发给天晟那边。”
高夏提出合理的疑问：“要是还不行呢？”
“大不了老子不赚这钱了行不行？他另寻高明去吧。”
高夏笑嘻嘻地看着他：“真不干了？”
羊腰子更来劲了，“不干？不干拿什么养活你们这帮破铜烂铁？赶紧消失，中午下班之前改完发给我。这次的提案要是过了给你们全组发奖金，没过的话年终奖也通通给你们扣光！”
视钱如命的高夏立刻滚了。
修改细节的时候高夏跟陆肖肖取经，顺便就问了一句：“他们怎么这么事？”
陆肖肖回道：“哪个甲方不事？”
“我是说这个格外事。大公司咱也见的多了，这样的少吧。”
“我听说啊，小道消息，这个副总监是新来的，是从别的地儿挖到天晟的。他们原来那个市场总监，叫李什么来着，好像要升到华北区副总，这个是留着要扶正的。万事开头难呢，不打场漂亮仗，怎么站稳脚跟。”
“这么说你还挺理解他的？”
陆肖肖非常干脆地答：“理解个屁。”
高夏满意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对待甲方，大家总是同仇敌忾的。
等待的时间最煎熬，高夏一边做着手头工作，一边一块接一块地嚼着罗玮烤的红糖曲奇来排遣焦虑。一年里她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在这种状态里，其实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次格外紧张，大概是关乎着年终奖的缘故。
日子过了秋分，白昼正在一点点缩短，才六点多天已经暗下来。街灯亮起，车水马龙，高夏竟然也意外地赶上了晚高峰。
不加班的日子实在珍贵，堵在路上的时候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怎样才能不浪费，顺便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走路回去，明明只有三个街区而已。
最后高夏选择去了趟超市，买了不少菜跟肉，晚餐的内容就定为自煮火锅。拿肥牛卷的时候，她思考了一下还是多拿了几盒，如果傻逼房东在的话，并且要求一起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那哥们自从回来就没有在十一点之前回家过，想来今天也不太可能会在家。
但是有备无患，谁知道呢。
于是她又多拿了一包牛肉丸和几颗香菇。
高夏一打开门心想完蛋了，这哥们真在家。所有的灯都亮着，陈光宇正穿个大裤衩坐在沙发打游戏。电视里的画面是第一座塔，看来也才刚开始。
“你回来啦。”陈光宇规矩了坐姿，“你要是嫌吵，我就回屋去玩。”
高夏答道：“你玩吧，我无所谓。”
陈光宇见她提了许多菜回来，顺嘴便问：“你去超市了啊。要做饭吗？”
“嗯，”高夏把暂时不吃的囤货一一摆进冰箱，“冰箱我先占着，你需要放东西的话告诉我，我给你腾地方。”
陈光宇挥挥手：“我不用，用不上。”
高夏客气了一句：“我煮火锅，你要不要一起？”
陈光宇的眼光顿时发亮：“要，要，当然要了！”
高夏心叹，还好多买了点。
不过陈光宇这人虽然看着咋呼又随便，习惯上倒是很讲究——吃饭的时候，他都是用公筷夹一些菜到盘子里，再慢慢吃，尽量避免自己的筷子接触汤锅。
这一下弄得高夏也十分拘谨，想去另拿副筷子，又觉得太刻意了，一顿饭吃得好不辛苦。
但俗话说得好，火锅能打开人和人之间的一扇门。也不知是不是陈光宇太外向，一顿饭吃完，高夏把他的家庭爱情听了个遍。
大概是陈光宇因为蹭吃蹭喝产生了羞愧感，饭后主动要求收拾厨房和刷碗，还提出要带高夏去楼下的健身房锻炼一波。
高夏则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空闲时间并不多，办卡也是浪费。
“这的健身房住户都可以随便进出的，刷门禁卡就行。”
差点忘了这是个高端住宅小区。
高夏最近虚汗冒的比以前多了，想想是该去运动一下。于是她翻箱倒柜找出一套速干衣，扎个发带就跟陈光宇下楼了。
不充分的准备活动加上长时间不锻炼，高夏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觉得浑身酸痛，每个毛孔都在拒绝上班。一想到回公司还要面对一个悬而未决的答案，真想就此辞职算了。
公司少了她一个不会怎么样，但是高夏没了这一个月一万八千块的薪水，估计就要流落街头了。
新的一天也沦为金钱的奴隶，高夏感到悲哀并快乐着。
一进电梯她就收到羊腰子的消息：“来我办公室一趟。”
额外奖金还是年终奖报销，看来就要有结果了。
高夏提着包直奔十三楼，正好碰见羊腰子的助理端着咖啡准备送进去。
“给我吧。”高夏接过咖啡，随口问了一句：“他今儿怎么改喝咖啡了？”
小助理低头憨笑：“我也不知道。”
高夏莞尔：“帮我敲一下门。”
羊腰子见高夏端着咖啡进来，顿时有种做贼被抓包的窘迫感。他素来称自己不喝咖啡不吃西餐，今天想偷偷喝一回还被下属碰个正着。
“咖啡放哪？”高夏特意加重了语气，好像是特意来观摩他尝鲜一般。
羊腰子没好气儿地答：“放这就行。你来的还挺快。”
“杨总召唤，不敢不快。”
“我看你是怕年终奖跑了吧。”
高夏坦诚地答道：“是怕。”
羊腰子端起咖啡杯尝了一口，嫌弃地对着杯子翻了个白眼，“真难喝。”随后他又抬起头看高夏，脸还没从刚才被苦涩揪成一团的表情中缓和过来，“你的提案，天晟那边通过了。”
高夏心里顿时一顿狂喜，脸上又不得不故作镇静：“哦。”
多年老上司一眼把她看穿：“哦？我看你心里怕是要笑开花了吧。不过你丫头也别沾沾自喜，东西做的一般般，没厉害到哪去，不过就是正对了那副总监的胃口。”
高夏老老实实装怂：“是，您批评的是。”
“还有点细节那边要跟你们沟通，回去抓紧跟人家联系。跪安吧。”
高夏抓起包就走：“小的告退。”
见人已经关门走远，羊腰子又端起咖啡来尝，这回大胆地喝了一大口，猛劲直接吞进肚，“还凑合吧，能喝。”
和高夏对接的是天晟市场部的蔡经理，刚过三十，是个十分精明能干的女人。跟这种人说话最痛快，三两句就把大体事项谈了个大概。
“你方便的话，下午能不能来我们公司一趟，我们宋总还是希望能够见面商讨。咱们开个会把细节尽快落实，就可以开始执行了。”
“行，我下午带人过去，也正好把方案详细讲解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