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夏、罗玮和刁一凡三个人,有点像是被捆绑在一起的——他们的亲密完全不是出于自愿。三个妈妈同事多年,在几个孩子小的时候就会带着他们到彼此家里做客,甚至会一块组织亲子日。
初中则是借了刁一凡老爹的力,终于把这三人捏到了一个班去。
刁一凡对于经常和两个女孩厮混丝毫不感到羞耻,还给这个组合起名叫“铁三角”,并无视了另外两角的抗议。
不过他最近发现,“铁三角”很有点多加一角的意思。
两个女孩跟宋不周说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尤其是高夏,整天跟宋不周俩人你借我的历史笔记我借你的数学错题,搞得跟学习挚友似的,不知道的真以为高夏要洗心革面努力向前了。
宋不周给高夏讲题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高夏也不怎么跟刁一凡贫嘴了。
刁一凡觉得自己失宠了。
课间的时候,宋不周又在给高夏讲数学题。
刁一凡扯了一张小楷纸对着高夏晃悠,“来玩五子棋啊!”
高夏头也不抬地看着宋不周的草稿本,“不玩不玩,没看见我正学习呢么,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价呢。”
刁一凡顿时蔫了。
他背对着高夏侧过身去看罗玮,小声嘀咕着:“你学习那么好,怎么不给高夏讲题呢?”
“她也没问我啊。”罗玮推了下刁一凡的胳膊,“起来,压到我草稿纸了。”
“那你给我讲吧,”刁一凡拿了数学书放到罗玮桌子上,“我也没听懂。”
“让宋不周给你讲去,我最讨厌给别人讲题了。”
刁一凡:“……”
他决心要到那两个人那搅和搅和。
可等他转过身,宋不周已经在自己的桌前坐正了,正翻一本杂志。
吴琦站在高夏跟前,用微弱的声音说:“周六的排练,不好意思啊。耽误大家了,我心里也很愧疚。”
高夏心想,你既然这么愧疚,为什么不礼拜一就找我说这事呢?今天已经礼拜三了大姐。
但她还是摆出一副亲切的微笑:“欸没事,谁还没有点情况啊,身体重要。我跟大家说了,你有特殊情况,不能过去,肯定心里也不好受。今天体育活动课的时候排练,你跟我们一起也来得及的。”高夏甚至伸出手去握住了吴琦的手,“你这个角色是最重要的了,我们都指着你出彩呢,还得你多费心呀!”
吴琦的声音大了一点:“行,我回去一定好好准备,肯定不拖咱们节目后腿。”
高夏满意地笑了:“那我可记住你这句话了啊。快回去吧,马上上课了。”
吴琦刚一走,宋不周就把身子靠了过来,用几不可察的声音说道:“真是感人。”
高夏趴在桌子上,脑袋几乎要贴着宋不周的后背了。
“我自己都觉得肉麻。你觉得能行么。”
“看这个情况,”宋不周假模假样翻了一下手里的杂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哦对了,你能不能去跟英语老师借一下录音机?我想下午排练的时候把音乐放进去,看看效果。”
“行,我下午去借。”
第七节课的铃声一响,大家都迅速收拾东西逃离了教学楼,生怕哪位善良的老师来补个课。吴琦跟随节目组的大家一块留了下来,加上去借录音机而姗姗来迟的宋不周,话剧《三块钱国币》的全体演出人员终于齐了。
高夏在底下跟宋不周一块摆弄着录音机,把刁一凡周末录好的磁带放了进去。
“那咱们就抓紧开始,大家能背下来台词的尽量背着来,记不住的就看一眼剧本。两次暂停加音乐的地方分别是钱新月吴太太说完‘你再说下去,我就叫警察啦!警察!’之后,还有‘我指给你看那一家当铺在哪里’的后面。那咱们就完整的走一遍,从旁白开始吧,罗玮。”
整个讲台上唯一没拿稿子的罗玮平视前方,朗声道:“故事放生在抗战时期一个旧式的四合院里。这里住着房东吴太太和她的佣人李嫂,以及两个学生租客杨长雄和成众。”
刁一凡在底下模拟了一声花瓶碎掉的声音:“啪嚓!”
吴太太钱新月尖声细语道:“呀!我的宝贝花瓶!”
李嫂吴琦十分卖力地弯着腰:“太太,真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
吴太太:“不小心?不小心就完事了?你赔我三块钱国币。”
高夏拿着笔在本子上写下一排字:“吴太太的表情可以再夸张一点。”
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吴太太的台词讲到了该暂停的地方。钱新月话音一落,高夏赶忙喊停。
“停!就是这。大家上台的时候,演到剧本的这个位置,所有的动作全部停下,打造一种时间静止的效果。吴太太就保持这个口型,”高夏看了看宋不周,“成众可以拿起一粒棋子,停在正要落子的时候。”
宋不周听话地用两根指头拿起了半截粉笔假装棋子,放在半空中欲落不落的样子。
高夏没忍住笑了一下,赶紧收了回去,“班长放音乐。”
刁一凡一下竟然没意识到是在叫自己,屋里静止了那么几秒他才缓过神来,“哦,好嘞。”
录音机里传出来的是刁一凡周末在家录好的曲子,是他的钢琴老师帮着选的,跟话剧的氛围十分契合。时长一分半,很快就结束了。
“等音乐结束后大概5秒钟的时间,大家就可以继续手上的动作了,李嫂开始说台词。”
许蕾抱着二胡盒子坐着,“这个别大概了,定下来时间,5秒就是5秒,不然动作的时间不一致,会显得很乱。”
“我有个建议,”宋不周说,“音乐结束之后,李嫂先说台词,其余人保持静止的姿势,等她说完‘杨先生’之后,大家再开始动作。”
许蕾说:“这样也好。”
高夏点了点头,“那就以李嫂的台词为指示,大家觉得行吗?”
台上没人出声。
高夏再次陷入了尴尬,这些人其实哪都挺好的,记台词快,演起来也放得开。可一旦切换了现实身份要讨论问题的时候,嘴上都跟抹了胶水似的张不开。
罗玮忍不住说:“行不行的,也不是说说,试一下就知道了。”
高夏暗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咱们就放到下一次暂停的时候试一下,也是音乐结束5秒,等汪辛的杨长雄说完‘不行’,大家就结束静止,咱们看一下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