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准备好了吗?”夜天问道。
“十万块钱现金,你去接老贾的时候我就给取出来了,上船应该没问题。”卞钺回道。
“你们这是准备靠赌?还是准备靠抢?”贾乞丐疑惑道:“要靠抢直接去找县长就行了呗,还上什么赌船。”
“抢钱咱也得有点职业道德好吗?”夜天撇撇嘴说:“好歹人家也是县长的小舅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过去抢钱,未免有些不给人家面子。”
“结果不都是抢吗?抢钱还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贾乞丐斜眼看着夜天:“搞的那么冠冕堂皇的做什么。”
“仪式感懂不懂?”夜天煞有其事的说:“凡事都得讲个仪式感,虽说结果都是敲诈勒索加抢钱,但是咱们得让人家心甘情愿、有理有据的把钱拿出来不是?这样,以后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被咱们抢钱。如果上去就拿把枪顶人家脑袋上逼着别人把钱拿出来,那太low了,没风度又没职业道德,不是咱干的事儿。”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有素质的呀?”贾乞丐眼神中竟然闪过几分欣赏:这小子够无耻,我喜欢!
“以前不是年纪小嘛,现在长大了,组长我今年都十五岁了,明年就能拿身份证是社会人了。”夜天笑道:“社会人做事得有个讲究是不是?”
“你小子!”贾乞丐笑了笑,也没多说,从茶几上端起夜天没喝的那杯鸡尾酒。
“卞钺,你和我们一起上去吧,你先和他们赌,要是输了,咱就抢。”夜天对卞钺笑道。
“噗”贾乞丐一口气没上来,刚倒到嘴中的鸡尾酒差点没给呛着了:“合着你小子最后还是要靠抢的?”
“这不是做两手准备嘛,社会人,做事怎么能不留点儿后招呢?!”夜天严肃道。
“对了夜天,其他人要通知吗?工资到位了,估计任务这两天也就要下来了,要不要先通知他们过来这里集合?”卞钺突然想到工资的事情,问道。
夜天摆摆手:“暂时不用,大家都是社会人了,怎么做事自己心里都有数。”
“估计应该都在赶来的路上,也还好我离的近,不然这一来一回的,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贾乞丐窃喜道。
“真没见过哪个像你这么抠门的社会人。”夜天鄙视的看贾乞丐一眼。
“穷嘛,穷是一种病,我已经病入膏肓了。”贾乞丐嘿嘿笑道。
光影慢慢被拉长,从晌午到傍晚,也就不过睡半个觉的功夫。夜风的住宅因为被白杨树环绕着,早早的陷入了一片漆黑中。一盏盏的点灯逐渐亮起,将整栋房子照的灯火辉煌,恍若白天一般。
若是白杨树外能看见,必然十分奇怪:这天还没黑,这家怎么就把所有灯都拉亮了?
“准备出发吧,到江边联系他们的接头人还要花点时间,估计要等个把小时。”卞钺拎着个黑包走出楼来。
夜天正躺在摇摇椅上睡觉,贾乞丐就地裹作一团也睡着了。听到卞钺说话,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不约而同的说:“出发吧,社会人。”
出了白杨林,朝着长江的方向走个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码头渡口。乡村里的路不算难走,早早就修了水泥路,尤其是通往码头的这一段,更是修了十多年了,只是随着船运的改革,这种小型码头逐渐被废弃了,改用渡船。
码头虽然废弃,不过渡口却还在,于是就有一些人将此处挪作他用,上面没有命令拆除,不用也是浪费。
夜天一行三人到达码头的时候,在渡口旁边的一栋小房子里,一个脑袋探出了窗户朝他们看了一眼:“喂,你们干嘛的?”
“想上岸找不到路子的。”贾乞丐混迹多年,出口就是黑话。
黑话有很多种,各行各业的黑话不同,每个地方的黑话不同,甚至会有一些地下组织会制定属于自己的一套黑话,防止被人混了进来,被连锅给抬走了。
“上岸”就是戒赌的意思,对于赌徒来说,唯一的戒赌方式就是输到一无所有,无本再赌,这才能“上岸”,贾乞丐说的这是反话。
“路有千万条,你想走哪一条?”小房子里走出来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说这话是怕有人误打误撞说对了话。
“听说水上有一条,借条路走一走。”贾乞丐回道。
“秋风可不好打,跟风来的还是顺风的?”清瘦的中年上下仔细打量着三个人:贾乞丐依旧是衣衫褴褛,而夜风和卞钺穿着一身清爽,收拾的也利索,看上去像是个富家子弟。
“跟风不来,顺风不问。”贾乞丐笑道。
“船费带了吗?”中年人问道。
“一张票,三个人。”贾乞丐说着把卞钺手里的黑箱子打开来,里面整整齐齐的码了十叠钞票:“场子清净,再添点油费。”
“呵,看不出来啊,眼拙了。”清瘦中年人呵呵一笑:“跟我来吧。”
说着清瘦的中年人将三人领进了小房子里:“随便找个地方做吧,我帮你们联系。”
中年人走出房间后,三个人随手拖过来三张长凳坐下。
“刚才你们那话什么意思?”卞钺凑到贾乞丐身边问道。
“嘿,这是你们这边道上的黑话,出了阳城就不顶用了。不过你们这边道上混的没啥文化,玩过黑话的人一听就明白了。”贾乞丐说起这些如数家珍,一点点的道来:“上岸就是戒赌的意思,这里要说反话,说反话人家一听就知道你是道上混的,知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借条路呢,就是说麻烦引荐下,我们想进去,给带条路。打秋风就是想碰碰运气赢点钱。跟风呢,就是听传闻,比如警察过来查,他们听不懂说成跟风的,就不让他们进去。”
“那如果是顺风的呢?”卞钺好奇的问道。
“顺风的就容易多了,你顺的是谁的风?跟谁来的?这些要问清楚,不然还是不让进,这样就避免了警察混进去。”贾乞丐摆出一副师傅教徒弟的架势:“这跟风不来、顺风不问就讲究了。意思就是我们是讲究人,如果只是听说那就不来了,有钱人没那闲工夫,顺风的你就别问是谁了,万一你场子不安全别把朋友也给坑害了。这么一说,人家就不问了,也会高看你一眼。”
“哦,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啊,那你后面的一张票是指十万块钱一张票吗?”卞钺继续问道。
“一张票,意思是说第一次来,先赌赌看,看看场子安不安全,如果场子清净安全的话,就多赌一点,也就是添点油费,让你船跑的快点。”贾乞丐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小子,这次学到了吧?”
“老贾,就你这么社会的还装什么乞丐啊,你直接过去拉皮条就好了,还省事儿。”夜天靠在墙上囔囔说道。
“当乞丐那是我深入民间、体验生活,感受下普通老百姓生活的艰辛。”贾乞丐一本正经的回道。
“切,我能信你。“夜天扭头对卞钺说道:“听听都说啥了。”
卞钺虽然不会异能,不过听力特别的敏锐,百米以内的任何动静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夜天的房子周围也不会种了那么多的白杨树,来削弱声音的强度。就卞钺的话来说: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还那么激情!
“出去的时候就一直在听着,问了下我们是什么人,是真的来赌钱的还是条子,和仇家有没有关系,反正问的挺细致的。就像你说的,社会人做事:讲究。”卞钺竖起耳朵对夜天笑道。
“老贾。”夜天拉过贾乞丐:“要不等下上船后你露一手呗,卞钺跟你学了大半年了,这手艺还没到家,我怕到手抹了你的面子。”
“打住,虽说你是我组长不假,但是让我赌这个事你别提啊,我能教卞钺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你要是想让我亲自上阵,那还不如打道回府。”贾乞丐连忙拒绝道。
“贾大爷,你到底是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赌啊?按说就你这技术,华夏翻过来能是你对手的也数不出来几个。”卞钺好奇的问道。
“少问点,好奇心害死猫,就我教你的那几招你学会了,这里的赌场你随便玩。”贾乞丐啐了口卞钺说道。
三人在屋里闲聊了约莫有一个多小时,中年人这才推门进来,恭敬的微躬着腰说道:“三位,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不过按照我们船上的规矩,是不准带钱上船的。”
“不带钱上船?不带钱上船要怎么赌?”夜天紧紧的盯着中年人,心中有些不满:你还真以为我是来赌钱的呢?我是来抢钱的,你这船上没钱,我抢个什么?
“筹码。”贾乞丐随口丢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说:“难咯,看学会了几分咯。”
“这位爷说的是,我们的筹码是十万起换,下船的时候可以在码头直接兑换成现金,也可以通过银行转账给各位。”中年人微笑着说:“不过为了保护各位的信息,建议还是换成现金的好。”
夜天朝卞钺看了眼,卞钺立马会意,将手里的小黑皮箱扔了过去:“十万,点点吧。”
“不用点,自然相信三位。麻烦三位再等等,稍后就会把筹码给三位送过来,同时送三位上船。”中年人抱着黑皮箱推出了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