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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遇蛇

鸟巢破了一个大洞,下面的树干上,一条男子手臂粗的大蟒紧紧贴着树皮,扁扁的蛇头钻过大洞伸出来,张口死死咬住了那只胖雏鹰,下颌不断扩张,意图把到嘴的食物一口吞下去。

蟒身上花里胡哨的丑陋纹路,看得颜姝头皮发麻。

姑娘家都怕见这种没脚的东西,颜姝也不能免俗。

小鹰还在挣扎,不过叫声似乎越来越弱了。也不知道这鹰是什么厉害的品种,还是雏鹰爪子喙子就锋利无比,生生将蟒蛇的头和嘴划出了几道血口子,弄得蟒蛇一时半会儿也无法顺利把它吞下去。

颜姝犹豫了会儿,终究无法割舍好不容易看上眼的魔兽,亮出弦月弯刀朝着树干上露出的蛇身砍去。

砍成两截再说!

弦月刀身寒光一闪,若隆冬的冰凌极速飞撞向大蟒。

谁成想大蟒对危险竟非常敏感,靠着惊人的动物直觉松开了紧紧攀附的树干,整条蟒连带着咬住不放的雏鹰一齐掉到了地面上。

颜姝只削断了它一点尾巴尖。

大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直觉非常危险,但尾巴上传来的痛觉昭示着此地不宜久留,逃命的本能被激发出来,大蟒咬着雏鹰慌不择路地疾速跑了。颜姝赶紧追上去,她手里的武器只有弦月弯刀和一把匕首,都是近身攻击的,无奈只能追着那条蟒蛇砍。

丛林中横生的枝枝蔓蔓太多,颜姝束手束脚地,反而速度比大蟒慢了一些。看眼大蟒与她的距离越拉越远,颜姝却发现那条蟒蛇不知什么缘故停了下来。

等她靠近一些才发现,前方骤然出现一条巨大的裂谷。裂谷与之前的小溪差不多的宽度,左右延伸而去,一眼望不到尽头,而上方没了树木的遮蔽终于露出了一线蓝天。

乍泄的天光撒下来,照见了裂谷中浓稠的雾气。

大蟒堪堪停在裂谷这侧的悬崖边上,许是感觉到了更加危险的东西,急急地把刚吞完整的小鹰吐出来,减轻了负担,蛇身一扭就想要沿着崖边逃走。

悬崖边上一株殷红的花突然暴起,花朵瞬间变大将大蟒和雏鹰包入其中,大蟒和还有一息尚存的雏鹰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花中的毒液毒死了。

不一会儿两者的血肉就被溶化殆尽,只剩下一堆白骨。红色的花把白骨吐到裂谷中,继而慢慢缩小,又恢复了之前美丽无害的模样,静静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颜姝阴阴地盯着那株不知死活的花,郁闷得不行。

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颜姝平静下来,打量四周,后面是方才来时的路,前面是一条深长的裂谷,裂谷那边是与后面相差无几的森林。

她一点也不想转身原路返回。

那么就只有潜入裂谷中,或者越过裂谷再往前走。她有神裔之羽,到是不怕把这神秘兮兮的深谷探上一探,只是若是这裂谷太深的话……

颜姝忽地扬起手中的长刀,动作行云流水地挥刀将红色花扎根的悬崖一角整块削下来。

沙石连带着上面的魔植往下掉。魔植花枝乱颤,拼命扭动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与一堆沙石一起没入了浓浓的灰雾之中,慢慢地,叫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到动静……

许久过后,还是没有落地声传来。

颜姝看着深不见底地裂谷,眸子微凝。

看来这裂谷真的很深啊!

那就不能往下探了,太危险的地方不是她能驾驭得了的。

颜姝很干脆地收了弦月,越过裂谷,往对面的森林里面飞去。

连颜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已经不是单纯在寻找契约兽了,人族天性的好奇心和探险的本能驱使下,她正不断深入这广袤而神秘的日落森林中。

颜姝转了一段时间,忽然发现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重。她回想自己一路而来的看到的景物……原来前面的林子里也有裂谷中那样的灰雾,只是她进到雾气范围之内才发现不对劲。

灰雾滞重,举目四望都是灰蒙蒙的,根本辨不清方向。

颜姝乱转了几圈,反而越向里面去了,周围的灰雾已经浓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满眼都是灰色,她只能瞎子似的靠着弦月弯刀来探路。

她点了好几根火折子,但是这灰雾古怪得很,火光都无法驱散哪怕一指距离的雾气,她将火折子举到面前,也仅仅能隐约看到一点亮光。

颜姝转来转去出不了,心中越来越急切,也不管会不会有危险了,烦躁地拿起刀前前后后的乱砍一通。

不管她如何做,浓雾始终紧紧包裹着她,包裹着这片森林,铺天盖地地包裹着,滋生出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颜姝发泄了一阵子,手一顿,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手里的是什么?”

“浮光虫,漂亮吧?”

“竟是生活在日落森林内围的浮光虫?那定是冉方大人寻来的了!”

“没错……太傅为何如此激动?”

“殿下可知,这浮光虫并非……”

颜姝心念一动,将之前装着浮光虫的八角宫灯取出来。

宫灯里点点碎芒浮动,不管宫灯之外是幽谧深林还是灰色浓雾,里面始终平静宁和。蕴着五彩的白光温温和和却又势不可挡地刺破周遭的灰暗,一如平常的宫灯一样,为提灯之人照亮前行的路。

颜姝嘴角勾起笑意。

太傅说的果然没错,再弱小的事物,也有其强大之处。谁能想到那生活在溪水旁边,脆弱顽强的浮光虫所释放的微弱光芒,竟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光。

它们的光虽然微弱,但却能穿透一切黑暗。

能看清前路,颜姝稍微安心了些,她提着灯偶然遇到一株向南,确定了方向便开始往东前行。

向南是一种比较罕见的草,只有一片叶子,始终面朝南方,浮云大陆上常常出海的人们喜欢将向南栽在小盆子里,靠着它叶片的方向调整航向。

颜姝一路作着记号,防止自己因为什么意外乱了方向又找不着东南西北。她刚在树干上划完一道痕,看到下面地面上有截白色的东西。

她提着灯凑近了看。

浓雾中视线模糊,她一时也摸不清这是什么。这东西一人宽,表面光滑,还有纵横凹凸的触感,长度极长,她顺着白色物体飞了一会儿,感觉它似乎又宽了些许。

颜姝心中隐隐有个猜测,细想一番,越加惊疑。

这不会是一条蛇吧?

要真是一条如此巨大的蛇……她还一路从尾巴那端往蛇头靠近……虽然它“看”不见她,但是动物感觉灵敏,万一它察觉不对……

颜姝惊出一身冷汗,转头动作小心又迅速地狂飞。

好不容易看不见地上的白色了,却变故突生,前方浓雾中有什么东西冲着她而来,它不断靠近,靠近,灰雾也似乎被劈开来。

这下颜姝看清楚了,赫然是一条巨大白蛇正张口冲她咬来。

颜姝险险地避过,慌不择路,拼命飞逃。

白蛇紧跟在后面追着,巨大的蛇身将两旁的树木压得东倒西歪,过处一片狼藉。

这下颜姝可以确定了,刚刚那截白色的东西就是这条白色巨蛇,而且最难搞的是,它能“看”到她!

颜姝能感觉到这条白蛇并没有用尽全力,它就好像猫戏老鼠般在悠哉悠哉撵着她跑。

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招架,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身边已经不是那片迷雾缭绕的林子了,她不知道已经逃了多久,不知道前路是什么,难道就要这样一直飞逃到虚脱,然后葬身蛇腹吗?

颜姝渐渐有些绝望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此时,前方一条巨大裂谷穿林而过。这条裂谷比之前那条要宽很多,显然是同一条裂谷的不同地段。

颜姝心中腾起希望的火苗。这条裂谷很宽,至少是身后那条白蛇跳不过的宽度,她只有飞到对岸就安全了。

颜姝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裂谷,手心沁出细密的冷汗,越来越近,然后她猛地扒开手中的宫灯转身将其往身后靠近的蛇头上奋力一甩。

残破的宫灯砸在蛇头上又掉下去,乍然四散的浮光虫让白蛇有一瞬迷了眼,等再看向前方时颜姝已经到了裂谷对岸。

它眯了眯眼,不高兴地一甩尾巴,吐出了一个冰球。

颜姝到了对岸,回头看见还白蛇在远处过不来,刚松了口气,一个拳头大小的冰球就砸在她额头上,她眼前一黑,登时就晕了过去。

白蛇直接无视了前面的深谷,优游慵懒地继续向前游走,随着它的靠近,深谷上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一座宽阔的冰桥,白蛇畅通无阻地来到对面。

它俯视着晕在地上的小东西,直接一个术法把两片神翼之羽化成的翅膀化成了齑粉,然后尾巴卷起她,沿着来路往回走。

星星点点的浮光虫不知什么时候围在了颜姝身边,白蛇回头瞥了一眼,便又继续朝前走了,不一会儿巨大的蛇身就隐没在了深林之中。

留下满目断树碎草,还有散落一地的浮光虫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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