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程酱醒来时，阿刃不在床上。厨房和客厅传来各种声音，应该是阿刃正在准备早餐。
阿刃住的地方是新镇的一幢公寓，离王子街不远，地段很好。公寓整体比起程酱在纽温顿街的住所要新得多，房门是金属防盗门，安全性也好得多。虽然不是高层建筑，但还有电梯。室内环境也不错，一室一厅非常宽敞，厨房很大，相当于附带了一个饭厅。楼里多住着白领一族和经济条件比较好的留学生。
房内的暖气很足，程酱穿上贴身的衣裤，走进客厅。
阿刃正穿着一件大号的白衬衣从厨房里端出早餐———吐司、牛角面包和牛奶，还有一个削好的苹果。
“早上好。”阿刃心情似乎不错，对着程酱微微一笑，很倾城。
程酱注意到阿刃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雪白的长腿一览无遗。
“今天要去学校吗？”阿刃坐到餐桌旁，双腿交叠着，脚尖在地上轻盈地打着拍子，“快来吃早餐吧。”
程酱看了看时间，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早餐了，说是brunch---英国流行的早午餐---更准确。
“不去了，待会儿我回家去写写论文，争取今天能赶上一点进度，昨天一个字都没写出来。晚上还要去MOC打工。”
“嗯。我今天也在家写作。酒吧今天不去也行。”阿刃用吸管喝着牛奶，薄薄的唇形很好看，“可惜你没带电脑，否则就在我家写也可以，中午还能一起吃饭。”
程酱心中一暖。被阿刃邀请过夜然后又一起吃午饭，两人之间果然比之前更近了些。
以前两人不是没有做过爱，但感觉都不如这次亲近。
窗外有阳光透进来，充满了希望的感觉。
吃过早餐，程酱离开阿刃家，很快来到了王子街。
王子街是爱丁堡甚至全苏格兰最负盛名的一条街，被旅行杂志选为“全球最美的十条街”之一。
上午的王子街人还不算多，但也已经有游客在四处拍照了。
程酱路过雄伟的苏格兰纪念碑，近看街侧面覆盖着青葱草坪的王子街公园，远眺对面高耸于城市天际线之上的爱丁堡城堡---这个景色真是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让人折服。
程酱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有心情欣赏美景了。
果然恋爱的甜蜜是可以让人增加幸福感的。
在这一刻，程酱甚至觉得自己的未来也不是毫无希望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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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程酱跟昨天一样的时间来到MOC.
今晚云老师也不在，按照芙蕾的说法，云老师应该是趁着昨晚的势头，全力追求蓓绪老板娘去了。
“昨晚你们走得太早了吧～我们都玩得好晚，连我都没有坚持到最后，亮亮、云老师和何老比我都玩得久～对了，你们走那么早，跟阿刃和好了吗？”芙蕾眨着眼影浓重的眼睛问道。今天芙蕾画的是烟熏妆，发型和衣服都是哥特式，尤其是紧身的连身皮裤非常惹眼，曲线毕露，程酱觉得与其说性感，倒不如说有点惹人犯罪的嫌疑。
“挺好的。”程酱换上工作服。其实换不换都一样，因为谁也不会管网管穿什么。
“亮亮在二楼，今天没什么人。”芙蕾说完看了看表，可能晚上约了人。
两小时后。
下班的话时间还早了点，但二楼基本没人了，一楼也只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小青年在喝东西，可能很快就会走。
程酱从二楼下到一楼准备自己冲一杯咖啡，看到两个学生之中有一个人正在跟芙蕾聊天，逗得芙蕾花枝乱颤。
这个学生长得挺帅，是时下女生喜欢的类型，可能也挺对芙蕾胃口的。
“不如加个微信？下次我们可以微信上约。”帅气学生尽量露出迷人的微笑，但语气中又很克制，显得很可爱。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小奶狗吧，程酱心想。
“这个嘛～”芙蕾交叉着双腿，两只手的手指头碰在一起，微微摇晃身子，更显娇羞。
“WhatsApp或者Facebook也行，好吗？”帅气学生魅力全开，趁势追击。
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顾客进了MOC.
“我今晚约了人了，下次再说吧……”芙蕾终于下定了决心拒绝。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窜到那两个学生桌前，抓住帅气学生的后脑勺按在桌上，“砰砰砰”地连撞好几下。
程酱和芙蕾都吓了一跳，那个人开口说话，满嘴社会上的混混气息：“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不想在爱丁堡混了吗！”
帅气学生被撞得七晕八素，正要反抗，但抬起头来一看来人脖子上的纹身，就不敢吱声了。
他的同伴立刻把他扶起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MOC.
“我擦！”纹身男目送两个学生离店后，又扭头瞪着芙蕾，“你他妈也是，谁让你跟这些小白脸嬉皮笑脸的！这些留学生你以为有文化？全是拿着爹妈的钱出国来混吃混喝玩儿的，混几年拿个毕业证书，屁本事没学到就拍拍屁股回国了！”
程酱远远地听了这话，丝毫不生气，心里反倒觉得大有道理。
芙蕾秀眉紧蹙：“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你是我的谁呀？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凭什么？就凭你是我的女人！我管你应该的！”纹身男子火气很还没消，芙蕾一激更是火上浇油。
芙蕾怒极反笑：“你的女人？你是不是傻啊！我可不是你的女人！”
“你......”
“上次你帮我打过两个鬼佬色狼，我感谢你跟你约会了一次，你不会觉得我就成了你女朋友了吧？”芙蕾的语气中认真的疑问远远大于揶揄。
“可是我们都......”
芙蕾叹了口气：“既然是约会，我让你牵牵手不是很正常吗？最多也就是给了你一个舌吻，别说得像我们上过床似的好吗？就算真的上过，那也不代表什么。”
纹身男子被抢白地说不出话来，等反应过来之后，急怒攻心：“你还真是婊子养大的……”
话没说完，他赶快住嘴。
空气像是凝固了似的。
在这一瞬间，程酱感到芙蕾身上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气场变得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芙蕾走到纹身男身前，“啪”地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耳光却让纹身男丢掉了最后的一点绅士风度，他大骂一句他妈的，然后一耳光狠狠地给芙蕾甩回来，生生把她打倒在一边的椅子上。
“给你脸你还登鼻子上脸！臭婊子！你妈就是个臭婊子，全爱丁堡的男人都干过她！当年要不是我叔叔照顾，她想偷渡过来做鸡都做不成，你傲个屁！”纹身男动静闹大了，他在门口的一个同伙不禁也开门进来看热闹，“老子收了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否则谁会要你个婊子和鬼佬生的小杂种！操！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
最后这个“操”字话音刚落，一根木椅子从远处飞来应声咂到纹身男，纹身男闪避不及，脸颊被椅子角正好砸中，血立刻就流了下来。
亮亮从楼梯口揣着手走过来，越过程酱和芙蕾，冷冷地看着纹身男。
“操...操......”纹身男捂着吃疼的脸颊，表情惊惧，似乎盖过了愤怒。
“有种跟我单挑，别他妈欺负女人。”亮亮站在纹身男身前一米处，鄙夷地看着纹身男。
那个从门口进来的同伙赶忙扶着站立不稳的纹身男，悄声说道：“秦楠哥，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去包扎伤口，回头跟你叔叔说一声再来收拾这人。”
“混账！我要杀了他！”名叫秦楠的纹身男子终于想起了生气，但是并没有拼命扑过来。
“别，秦楠哥，这家店的老板不是善茬，跟你叔叔都有交情，咱们今天先走，别在店里闹事，改天再单找这小子算账！”
秦楠似乎对这个同伙的话很听得进去，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亮亮，嘴里嗫嚅着：“老子要杀了你...老子要杀了你...你等着......”然后被搀扶着离开了MOC.
亮亮掏出一根烟点燃：“切，外强中干的孬种。”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过几十秒，程酱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想上去抚慰一下失神的芙蕾，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亮亮也走到芙蕾面前，把烟递给她，说道：“你就是你，别管别人看不看得起。”
芙蕾接过烟吸了一口，突然间漾起一个微笑。
“无所谓，我就是这样的人，谁也别想看不起我，我也用不着谁来同情。”
亮亮“哼”了一声，转身走了，临到门口时说道：“程酱，待会儿送一下芙蕾回家，我晚上还有点事先走了。”
程酱应了一声，看看亮亮的背影，又看看芙蕾，再看看满地的狼藉，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竟然压根没想过去帮帮芙蕾。与其说没反应过来，不如说是害怕吧，反应不及是为害怕找的借口而已。
想到这儿，程酱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鄙夷，一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