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笙的话被丹寇打断,“姑娘,顾公子来了。”
“啊?快让他进来。”
没等丫头通传,顾梓蔺自己就进来了,只是人未到声先至,“阿笙,听闻你受伤,特来探望——”
“哎?”顾梓蔺瞧见齐胥之,愣了一瞬,笑道,“二殿下也在啊哈哈。”
顾梓蔺虽被齐胥之怼过,但他自觉不打不相识,如今应当也能说得上话了。
“给顾公子搬个凳子来。”沐笙指挥丫鬟,又对顾梓蔺道,“我受伤这都几日了?你到如今才来探望,可见心不诚。”
“嘿嘿。”顾梓蔺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几日有些事,就没来得及来看你。”
又问,你的伤如何了?也怪我,早知当日就不牵着小白给你看了。”
沐笙还挺喜欢小白的,就赶紧道,“别别别,我都快好了。对了,那天太混乱,小白没事儿吧?”
“没事,它能有什么事。”顾梓蔺无所谓道。
齐胥之实在忍受不了了,这两个只旁若无人的搭话,是当他不存在吗?就插嘴道,“小白是?”
“哦,是梓蔺的马。”沐笙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形象,又道,“就是那天我跟你赛马时骑得那个,它可听话了。”
“哦。”齐胥之声音淡淡的。
还梓蔺,阿笙都没这样叫过他呢。
沐笙手里还捏着个棋子,瞧了瞧下棋仿佛很厉害的齐胥之,又瞧了瞧顾梓蔺,犹豫片刻道,“你会下棋罢?我正与二殿下对弈,奈何棋艺不精输了,下一局就由你替我如何?”
沐笙观齐胥之下棋的手法,应当是极为熟练的,这会儿硬撑下去也是丢人,可大话已经放出了,认了怂她面子往哪搁?正愁没台阶下呢,台阶就自己来了。
顾梓蔺好歹是京城土著勋贵,怎么着也得比她这个只懂些规则的半吊子强罢?
“好呀。”顾梓蔺倒是不矫情,立马应下。
这下沐笙心里有了底,答应的这样爽快,棋艺应当不错罢?又想,她可真机智,不仅不用再叫自己丢面子,没准还能灭一灭齐胥之的气焰呢。况且他们两个对齐胥之一个,机会更大了不是吗?
奈何现实告诉沐笙,智商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一加一就能大于二的。
一刻钟后。
“哎呀,你下那干嘛,求死吗你?”沐笙捏起顾梓蔺刚下的子,放在另一处。
“不是,你等等,我不下这儿。”顾梓蔺坚持自己的观点,又要将那个子拿起来。
在两个人悔棋地三四五六次之后,齐胥之终于喊了停。
“好了。”他似乎是终于忍受不了这两个臭棋篓子了,一下将手里的棋子放在棋盘上,一脸‘你们两个小垃圾不配跟我下棋’、‘老子受够了’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简直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沐笙了,若这事儿搁在从前,他早把悔棋的人给轰走了。虽然这不是他家。
“嘿嘿。”沐笙也有些不好意思,叫丫鬟将棋盘收了就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若你们在我家留个饭再走罢?”
顾梓蔺当下就应道,“好啊。”
沐笙在山庄待惯了,时常同师兄们一道用饭,不觉得留两个男子用饭有何不妥。顾梓蔺也是在军营待惯了的,且他心粗,不觉得在朋友留个饭有问题,虽然这个朋友是个姑娘,但他其实也并未将她当成个姑娘,实在是她行事太过豪爽了。
两人又将目光看向齐胥之。
齐胥之就也悠悠应道,“好。”
沐笙瞧着有些兴奋的道,“橘子,你去告诉夫人一声今晚有客人留饭,我就不同他们一道了。”
“你这样兴奋作甚?”顾梓蔺疑惑问道。
“你不知道,这几日我受伤,娘亲怕伤口加重,就只让我吃些清淡的,我素日里爱吃的一样都不给的,我这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这回趁你们在,我好改善下饮食。”
又看向两人道,“你们都爱吃些什么?我叫小厨房去做。红烧肉如何?糖醋鱼如何?八宝鸭如何?”
“你还有小厨房呢?真不错。”顾梓蔺又不好意思道,“能给我做些甜粥吗?我就好这口,只是在家受我娘管控,不叫我多吃。”
“没问题。”
齐胥之也含笑道,“我都可。”
不多时,饭菜都上桌了。谭氏听闻二殿下和顾梓蔺都在这用饭,又特地去主厨房叫人给多做了几道好菜上桌,还叫人传话给沐笙,不许她吃辣。
沐笙含糊应下,转头就吃了一口辣子鸡,还嘟囔道,“没有辣菜的饭那能叫饭呢?”
“你不是在江南长大的吗?我听闻那边都清淡啊,你为何偏爱辣呀。”顾梓蔺瞧着斯文,用饭的时候比沐笙还不讲究,毕竟在军营待惯了嘛。
“哎呀,各人口味不一样嘛。”沐笙含糊的答。她们那边的确爱清淡些,只是她上辈子是个四川人,无辣不欢,这口味到如今还留着。
沐笙吃的差不多了,看向慢条斯理的齐胥之感叹,不愧是皇宫里教出来的,这姿势,这气质,不是她们这等凡人能比的。
她自然也学了贵女们用饭的规矩,只是她舅舅她师兄他们没给她做好表率,,除非是在外头和许多人一起,她都挺随意的,也没觉得不好。如今瞧见人家齐胥之用饭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啊。
齐胥之这饭用的很愉快,沐笙和顾梓蔺都爱说话玩闹,饭桌上的气氛很轻松,他不自觉的都比平日多用了一碗饭。从前他在皇宫时总被嬷嬷教着规矩,要食不言寝不语,不能总用一种饭食,要坐的端正,且他身边的朋友如苏元清这般的也是从小被教着规矩长大的,是以他以为大抵高门大户都应如此吧。
这会儿瞧见这两人用饭这般肆意不拘束,也觉得很好,怎么说呢,就觉得更温暖一些,不那么冷冰冰了。
齐胥之被沐笙盯得有些不自在,就道,“你看我干嘛?”
“看你好看。”沐笙不自觉就将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齐胥之含笑不语。不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好看,但这是被人夸好看最愉悦的一次。
沐笙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有些羞恼,幸亏还有顾梓蔺在,“我也觉得你好看,嘿嘿,我是说你太文雅了。”
顾梓蔺行事粗狂,又神经大条,从前最不喜欢一些人装模作样的讲规矩,可齐胥之不一样,他是骨子里就透着一股优雅,那是天生的,瞧着就赏心悦目,叫人讨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