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韵今日也来了校场,瞧见沐笙这般少不得要进屋安慰一番,随之进来的,还有几个别家的小姐,沐笙仿佛都不大认识。
“……你好端端的作甚去救二殿下,便是同二殿下关系好也不能逞强啊,你若出了事,让我如何同爹爹交代。”
沐韵生的美,此刻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什么叫同二殿下关系好?不要说这么引人误会的话好吗!
沐笙也配合的虚弱的倒在床上,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令自己眼眶红了,盈盈的要落下泪来,“我也是心急,瞧见那马快要冲撞了人群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否则伤了人可怎么好?”
做戏谁不会?恶心人谁不会?
沐笙又虚弱的呻吟一声,道,“大姐姐,我腿好痛。”
“你、你且忍忍,太医就要来了。”沐韵连忙安慰。
“你不要担心,宫里的太医医术都极好的,去年我哥哥赛马时摔的腿差点断了,叫太医一治,如今也大好了。”
说话的是位黄衣姑娘,个子不高,鹅蛋脸,声音温温柔柔的,很可爱姑娘。沐笙在记忆里搜索,好像在哪见过,不晓得名字,只是这话就不好说了。
“嗯。”沐笙就冲她笑了笑。
哎呀,欺骗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压力好大哦。
其实沐笙没什么事,不过是腿上蹭破了点皮,只是她不装的受伤很重的样子,如何对得起齐胥之那碗参汤?
有人受了伤,这事儿才好重罚。
而且,侯府姑娘英勇无双不惧危险勇救皇子毫不惊慌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啊。
一会儿观书就领来了位胡子花白的太医,道,“这是张太医。”
显然这张太医来之前已经受了叮嘱,这会儿自然是先宽慰沐笙几句,将病情夸大说了,又开了几幅补药才退去。
*
齐胥之进了养心殿见还有许多朝廷重臣在商议国事便直接跪在皇帝面前,道,“父皇,您要为儿子做主啊。”
重臣们都被二殿下这一跪一嚎给震惊了,二殿下是个多桀骜的纨绔啊,想当初打残了安国侯世子的时候在朝堂上也是挺直腰板不认错的,跟他皇帝老子犟的一批,气的陛下差点犯病,怎么如今求皇帝做主求得这样顺畅?
皇帝却了解自己的儿子,觉得这大概是因为这还有许多大臣才这般行事,就问一同跟来的齐胥阳,道,“怎么回事?”
其实刚才锦衣卫就将校场发生的事给说了,只是他们离得远,说的不大细紧罢了。
齐胥阳一五一十将这事说了,期间齐胥之还做了些补充,只隐去了沐笙拿匕首刺马脖子的事,说那是自己刺的。
齐胥阳当时离得也远,自然没瞧真切那匕首是谁的,只是他还有些疑惑,他若是有匕首,干嘛非得等到那沐家姑娘过去才用呢?
皇帝还没说话,柳尚书先急了。
柳尚书是管礼部的,为人古板,最重礼节,虽说平日里他也是最看不上二殿下的,觉得他一个皇子做事太没有章法,如今却是最气愤的,这事儿明摆的是算计皇子,若叫罪人逃了,天家还有何威仪?
“陛下,臣以为此时兹事体大,应当彻查。”
“臣附议。”几个大臣也表态。
皇帝就道,“既如此,老二老四,这事便全权交与你们二人处置了,你拿着朕的手谕彻查。”
又扭头看向锦衣卫头子江锦,道,“你带着人协助,不听话的就扣着,不必顾忌。”
“是。”
四殿下还想说什么,就被皇帝打断,“你们都下去吧,老二留下。”
“是。”
待众人皆退下,皇帝摆出一张冷酷脸,淡淡的对对齐胥之道,“可有受伤?”
“不劳您费心。”齐胥之又变得有些冷淡了,全然不似方才求他老子办事的模样。
只是这样一瞧,和皇帝就更相似了。
“你、你这孩子,想气死我是不是!”皇帝有些无力,他坐拥这偌大的江山,受百官朝拜,却治不了自家儿子这犟脾气。
可是怎么办呢?这打也打了罚也罚了禁闭也关了,这小子就是捏准了他不会拿他怎么样罢。
“父皇,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校场那边还等着我呢。”
“滚,给我滚!”皇帝气的一把将手低的茶杯冲齐胥之砸去,只是砸偏了,落在了齐胥之旁边,还咕噜咕噜的滚了两圈,可怜极了。
齐胥之就立即起身走了,只是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身形晃了晃。
他的确受了点伤,只是说与别人听作甚呢?反正他也是没人担心的,只会仇者快罢了。
其实他是不大想向皇帝求助的,没有用也不习惯。
只是这桩事若只冲着他一个人也就罢了,他大可慢慢查,慢慢将搞事的人给搞回去,可如今搭上了沐笙,就必须要快些了。
毕竟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啊,是得受人保护的。
这边齐胥之走了,内侍总管杨晟就赶紧给皇帝顺气,道,“二殿下这是被人算计了,心里憋着气呢,您得多顾着自个儿的龙体呀。”
杨晟心很累,这天家的父子俩平素都是挺稳重的,只是一见面就要互掐,谁劝也没用。
“哼。”虽说他已是万人之上无人敢冒犯的皇帝了,可他也是是个父亲,谁呢受得了自己下的崽这样气自己呢?
可,齐胥之虽总同他对着干,但是——敢同他这个君父对着干也是一种勇气,且他自己年轻时也有过同齐胥之一般叛逆的时候,齐胥之这脾性倒像是遗传了他了,有什么事,能比儿子像自己更令父亲愉快的呢?
且这儿子不仅有勇气,还十分聪明,就是自己犯了事也能兜住,叫别人挑不出理来,这未尝不是一种能力。
只是,这孩子也太气人了!
皇帝这会儿自我疏导一番,就喝着新上的热茶对杨晟道,“从前也不是没遇见过这档子事儿,只是每次他都极有主意的宁愿自己慢慢查慢慢报仇也不肯求朕,今次这是怎么了?竟肯低头?”
“必是殿下知晓从前自己不亲近君父是不该的,只是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如今殿下这是长大了,也晓得您对他的好了。”
“哼,他要是知道错了,何故还那般气我?”皇帝又看向杨晟,笑道,“老二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这个老滑头次次替他说话?”
“哎呦陛下,这您可就冤枉老奴了,您还不知道老奴吗?最是忠心的,哪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奴才是陛下的奴才,自然事事以陛下为先的。”
杨晟自是知道皇帝并没有生气,皇帝喜爱自己的几个儿子,却也未透漏一点想立谁为储君的意思,他就不能太偏颇谁。
又道,“二殿下那是脸皮薄,这样突然低头怕是不好意思了,才那般说话的,这不,出了事,第一个就想到您了?”
“唉,老二就是棱角太过锋利,殊不知过刚易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