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五十三座宇通豪华大巴车，把剧组人员拉到杨宋影视城里，座子之间的空间足够大，能让李昆自由地活动腿，不至于膝盖顶着前座屁股特别别扭。
等李昆他们一下车，立刻引来一片目光。
拉设备的车已经先行到达，那些被群头叫来的群演，正在从一辆卡车上面往下卸东西，有的大木头箱子里面装着很重的设备，动起来，既要用力还要小心，憋得好多人脸通红，李昆习惯性地奔向了卡车，走了两步停住了，有人叫他名字。
回头一瞅，是李构。
本来，李昆打算下午拍完戏，晚上回去后，再给李构打电话，约李构明天叫上贾甄一起喝顿致谢酒。
上午试镜通过后，一直没能抽出时间跟李构通这个电话。
中午吃完饭从潘原那里拿了剧本回到518房间，他一直在研究剧本和背台词儿，反复琢磨下午这个角色如何演才最到位，上了车后，这样的电话更不能在车上打，想给李构发条短信，觉得有点敷衍，也不太合适。
不过，李昆猜到，贾甄肯定跟李构已经说了这事。
贾甄给李昆的名片上，把贾甄的工作性质写得很明白。
小巨人影视人力资源工作室经理，专门负责给各个剧组找演员的机构，李昆试镜成功，贾甄会从剧组得到相应酬劳，李昆由李构推荐，所以，也不会少了李构那份。
这下碰倒了，考虑到李构可能挑理，李昆赶紧掏烟点烟，笑得跟见了财神爷一样，小声跟李构说：“构哥，恩人，兄弟先谢谢了，中午的时候，事儿才定下来，想打个电话给你，怕你中午午休，明天我请构哥喝酒。”
几句话说得非常实在。
哪知李构说得更实在：“请啥酒呀，我也是无利不起早，赶紧跟剧组忙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不，构哥，咱哥俩这关系没说的，可是还有贾总呢，他帮的这忙太大了，你看我笨嘴拙舌，都不知道咋表达了。明天，叫上贾总，咱们一起吃顿便饭。”李昆露出掏心掏肺的表情。
颤着半圈络腮胡子嘿嘿两声，李构拍着李昆肩膀：“兄弟，冲你这个实诚劲儿，哥没看错你，好好干，等挣到大钱了，赫赫靓靓地吃你喝你，去忙吧，别刚被选上就挨导演骂，我那边还有一摊子活儿，走了。”
“哎，构哥……”
“行了，去吧。”
望着李构绕过卡车，宽厚的身影消失，莫名地，李昆心窝子一热。
这次来的群演非常多，不说乌泱乌泱滴，也是人头攒动。
今天下午这场戏，用人量非常大。
陈富，赵三儿，王强，三人抬着一根被帆布包着的设备，从车上往下拽，看上去挺沉，李昆过去搭把手，这下热闹了。
“艹，哥们儿，行啊，坐大轿子车来的，跟组啦？”
李昆平淡地点点头，脸上毫无傲娇之色。
把设备弄下车，李昆掏出烟，发了一圈：“来来，点上，都点上。”
周围一阵吞云吐雾，一片七嘴八舌。
“牛掰。”
“牛。”
“真牛。”
“请客哈。”
“难怪今天在帝影厂门口没见你，原来有这么大的好事，恭喜哈。”
“昆哥，能说说，什么路子吗？”
“对，别管正路子还是野路子，昆哥传授一下经验。”
看这边一热闹，离着近的其他几个群演，闻着味儿凑过来，恨不得让李昆灵魂出窍，给他们每个附体一回。
站在那边的剧务不干了，跟一个群头说了句损话：“他们是沙子做的吗？”群头张牙舞爪朝这边喊：“给老子动起来。”
群演们立刻散了，各干各的活。
李昆被渠虹叫过去，渠虹没说啥，张抚与在旁边说了李昆两句：“大昆，你跟他们不一样了，注意跟紧剧组听指挥。”
说完，张抚与笑笑，他的人没选上，心里肯定不乐呵，但是，也犯不着跟李昆记仇，这次他没拿到好处，还有下回呢，谁让今天给他推送的那几个演员技不如人呢。
群演那边并没消停，一边干活一边唏嘘。
“大昆流弊啊，要时来运转。”
“什么要时来运转，已经时来运转，没见这个剧组导演是谁呀，潘原大导演，听群头他们说《黑手套》这部戏可是大制作，已经做了各大卫视上星的准备，往里砸钱的投资公司，有两个是全国头牌。”
“我听说还有几位大明星也往里投资啦。”
“你们看了上周开机仪式了吗，场面真够大的，请了好多大明星到现场助威。”
“实际上那些大明星就是投资人，大把银子砸出去，当然要助力宣传，剧播出后大火特火，销得多，分红多。”
“切，好像你们什么都懂似的，别一天到就会晚望梅止渴，有本事也像李昆一样弄个跟组演员先当当去。”
“你有本事，你去呀。”
“别着急啊，说不定一会儿潘导就会相中老子。”
“瞧你那逼样，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个逼数吗？”
“……日”
潘原果然如业界中说的那样，是个工作狂。
下车后，跟制片主任交流了一番后，带着剧组相关人员，大步流星来到一处民国样式的大宅院里，开始说戏。
渠虹叫了李昆后，几乎是小跑追过来的。
李昆个子高，站在人堆外围，也能看得清潘原导演说话的嘴。
今天下午第一场戏的主演，配角，都被副导演张抚与一一点着名字叫到潘原导演身边。
天气气温刚刚好，就是下午的阳光有点调皮，晃得潘原一抬头说话就得眯起眼，有人给他打伞，他不让，说这入冬的阳光弥足珍贵，浪费了太可惜。
也没人递帽子给他，剧组的人都知道潘原导演不爱戴帽子，满头浓密自来卷特别蓬松，要是扣个帽子，估计不舒服还会压坏自来卷的天然美。
就这样，时不时地举起剧本夹子横到脑门，挡一下晃眼的阳光，边给主演和配角说戏。
从这个执拗的细节，看得出潘原是位有性格的导演。
当然，没性格的人，当了导演，也拍不出个性化的片子。
说戏，要一一地说。
看着离着最近的主演倪春雷，潘导语速很慢，偶尔顿一下，保证让倪春雷听得走心。
“于则立，你从这个走梯上去，步频要匀，蹬地有力，时刻注意你是一个经过特种训练的特工人员，等你走到还差两级台阶到二楼时，听到幺蓝叫你，你回头之前，身体要僵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