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注定是不寻常的日子,是爆炸事故发生一周年,是千百人葬身的日子——许愿日
逝者已逝,活着坚强,寄愿望抵哀思,这便是成立许愿日初衷。若有亲人安于此地,便去他铭牌前探望许愿,若无亲人也可在那石阶上诚心许愿,总有一个美丽的灵魂回应,总能心想事成。
秋陵园里人头涌动,丁晓冉是其中一个,她扎着贴肩的双马尾,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还有一双明黄色的球鞋。菊夏带着五彩色的凉帽,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还有一双嵌着大玻璃花的凉鞋,拉着个小男孩。
男孩是菊夏的儿子,是丁晓冉的弟弟,是个头发微卷的孩子。跟着来秋陵园的他一脸高兴,满眼都是新奇。他还太小,还不知道那些木风铃的意味,也不知母亲此时心情。
丁晓冉不喜和菊夏一起活动,但许愿日例外。抛开恩恩怨怨,此时此刻他们都是含着希望的灵魂,不分男女,不分老少。
山顶钟声由远及近,人潮不再涌动,人们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闭眼默念着,这是秋陵园最神圣的时刻,没有人可以拒绝。
一分钟后,随着钟声再一次响起,人们恢复如常。亡灵钟声,使逝者安息,使生者净化。
丁晓冉跟随人群行走,此时的她虔诚而敬畏,内心感到宁静,有一瞬间成熟长大了的感觉。
“是护卫队。”
丁晓冉转头看,果然是护卫队。
这是樱恋所在的护卫队。队长叫唐岩,是个精瘦的高个子男人,约莫二十六七,腰间有一皮鞭。那个高挑的女人就程亚茹,说着一口不流利的K城话,倒也有趣。那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叫李后,带着一副夸张的墨镜。那个也是中等身材,但眼睛眯成缝的男人叫南沛,他背后的匣子里大概就是武器。那个有些瘦小的小女孩,不用说一定是恋樱。
上周末还约了恋樱去翻滚广场新开的甜品店,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恋樱曾是和一起丁晓冉上课程的同学,起先是在计算机中讨论问题,研究作业,后来觉得性情合得来就交换了姓名,在现实中认识了。
人潮向秋陵园出口涌去。
“对不起,让一下,”丁晓冉挤过人群,心想,既然遇见就得打个招呼。
“樱!樱!”她小声喊着。
恋樱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倒是唐岩转头看向了丁晓冉。
唐岩带着护卫帽,鬓角的短发稍遮住耳朵,耳朵略微有点招风。眉毛是典型的短粗眉,略显刚毅。睫毛短小却浓密。眼睛偏向于丹凤眼,但又不是特别厉害。鼻子稍有些鹰钩。嘴唇暗色偏暗,没有血色。整个人是憔悴的。
“额,这么巧,”唐岩一手插口袋,一手正帽子。
“巧什么巧,”丁晓冉探头没空理会唐岩,恋樱没回头笔直着已经走远。“哎呀,长这么高干什么,碍眼,”丁晓冉皱眉。
一米九四的身高,让唐岩在人群中鹤立。
“猪,”唐岩开口。
他最喜欢喊丁晓冉“猪”,而丁晓冉也给唐岩取了个昵称——石头。
“在喊我猪,我就要打你了!”
丁晓冉细想,难道是前几天约好一起上课,但她却未准时参加,所以恋樱生气了?可恋樱分明不是那样容易生气的女孩子。
“那你倒是往这里锤啊,”唐岩一副丁晓冉不敢的模样,挑衅得指了指胸口,脸上恢复了些气色。
丁晓冉不再和唐岩扯,“怎么不理我?”
“我不是理你了么。”
“我是说恋樱,你看她怎么好像没有听见我喊她一样,是不是在生我气?”丁晓冉看着恋樱背影自语道。
唐岩脸上的淡笑消失,“恋樱她,已经没有了。”
“没。。。没。。。没有了。。。是什么意思!”丁晓冉后退一步。
“小心着点,”被踩痛脚的路人无暇停留,只嫌弃得喊了声。
“放开我,你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丁晓冉从唐岩怀里挣脱,她一点不想看些唐岩及时将失去重心的她从人堆里拉回来。心中有了答案,但若非唐岩亲口,她绝不承认恋樱死去的事实。
“这是放木风铃的匣子。”
唐岩的言下之意,丁晓冉知道,但是她如何接受得了。恋樱她分明那么年轻,那么活力四射,那么毫无征兆。
“她怎么死的!”
“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唐岩低下头,恰好看着丁晓冉分明的五官。
唐岩的眼神里透着“对不起”,但丁晓冉不领情,她抓住唐岩的领子,吼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她引以为傲的队长吗!”
唐岩撇过头,手抓住丁晓冉的手腕,他想用力拽开丁晓冉,却感觉无力。恋樱的死,身为队长的他却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出任务时候出了意外,对不起,”唐岩说着闭眼,回忆着。
“她是怎么死的?穷凶极恶的歹徒?”
唐岩摇摇头。
“天降灾祸?”
唐岩摇摇头。
“突然生病?”
唐岩依旧摇头,“逝者已逝,你少问些吧,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好朋友离开了,我关心一下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恋樱这么文静的女孩子都能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丁晓冉力度加大,扣子嵌得她生疼,但她不放手。
护卫队的人被普通市民抓着领子质问,护卫队的队长被女孩子抓住领子不反抗得接受质问。离开秋陵园,逐渐恢复常态的人们纷纷投来异样目光,每一个人脑海中都补出一副画面,一个答案。
“所以她死了不是吗?因为她知道了,她看见了,她遇见了!”唐岩闭着眼开口,“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意识到目光的丁晓冉松开唐岩的领子,她小声问道:“你们护卫队到底。。。是干什么的?”
唐岩沉默一分钟,不带感情得说道:“玩命的。”
此时的丁晓冉并没有意识到护卫队的真正使命,但是她隐约感觉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对不起,身为队长的你应该很不容易吧。”
“哪里来的不容易啊,我那些队员都自觉得很,哪里需要我操心,猪猪你就别为我担心啦,”唐岩搂住丁晓冉的肩,咧嘴一副不上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