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风手里还拿着奇天云的那锭银子,这是他稀里糊涂从那些劫匪手中救下的无辜者,为了感激他而赠给他的。司马风本来要给他的,但是偏偏就是来不及给他,人就走了。
司马风并不是没见过银子,但是似乎对这锭银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连他自己也难以名状。
这锭银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银子底部刻了一个“史”字,江湖中恰好有一个武林世家是姓史的,而且还开了史家钱庄,凡是从史家钱庄提出来的银子,都会在底部刻上这个标记,奇天云那天无意救的人竟然是史家兄弟。
史家兄弟也是出自武林世家的,武功都不赖,怎么会连几个小毛贼都打不过,还要奇天云出手相助呢?他们为何要刻意不显露自己的武功底子呢?
司马风忽然想起多年前史家曾出过一件丑事,两兄弟为了一个青楼名妓大打出手,后来还把出面劝阻他们的黎琛给打成重伤,弄得他把本来很可能得到的武林盟主宝座都丢了,但是那两个史家兄弟却也莫明其妙地,被人以本门内力重击而死。
而黎家在之前在江湖上一直没什么名气,本想借此光大门楣,但是却事与愿违,后来黎琛隐居深山,黎家也从此更加没落,这些往事想起来总让人唏嘘感叹。
司马风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史家兄弟为何要故意掩藏自己的身份,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银子收了起来。其实这些并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他该关心的是陆晓清,这死妮子居然一声不吭地就去找奇天云去了,好像已经把奇天云当作她的情郎了,看来他如果此生非陆晓清不娶的话,那就非打光棍不可了。
他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正当他还想再喝一杯时,杯子停在半空动也不动,他忽然看到一个人走进了酒楼里,他绝想不到此人会在此地出现的,此人正是他刚才还在念叨着的陆晓清。她不是去找奇天云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陆晓清有些失魂落魄地随便找张桌子就坐下了,伙计赶忙过去殷勤地招待着。
司马风走到她那一桌坐下,见陆晓清还是一声不吭,便小心问道:“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呢?”
陆晓清有气无力地道:“奇大哥,他好像,好像……”下面的话似乎再也说不出来了。
司马风心急道:“他到底怎么了啊,你快说啊!”
陆晓清收摄心神道:“他好像已经死了。”
司马风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刚刚才从狼群中捡回一条命,怎么又遇到危险了呢?不会这么倒霉吧?他本来还想再问问清楚的,但看陆晓清一脸的忧郁,也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陆晓清端起一大碗酒来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脸上已浮现一抹红晕,她乜斜着眼瞪着司马风道:“上次他被埋在雪山下面是因为我,这次出事也是因为我,我不该去找他,我如果不去找他的话,他就不会出事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一边说着一边扬起巴掌似乎打算扇自己几个耳光,却被司马风拦住了。
司马风握住她那只手柔声道:“你别这样,到底是怎么了,快告诉我啊。”
陆晓清有些失魂落魄地道:“若是不我去找他,就不会有人趁机暗算我,我刚一避开,那暗箭就差点射到林姑娘了,他为了救林姑娘,就一不小心就从十几丈高的瀑布上,掉进下面湍急的江流中,现在可能是凶多吉少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去找他了,再也不去了。”
说完又端起酒碗开始大碗喝酒了。
司马风没再伸手阻止她,眼下对她来说,发泄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但他想不到上次陆盟主遭到袭击之后,这次竟然轮到陆晓清了,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处心积虑地,挑起武林黑白两道的争端呢?
不过一时半刻之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要揪出这幕后黑手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奇天云已经拿回了天外之剑,一路上都是枕着它睡觉的,他现在总想在梦中得到一些启示,好确定今后的行止,但是在梦中,他只能见到天外来客们说着一些如咒语般的话语,以及那颗硕大的“明珠”撒下的巨大光锥,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收获了。
当然如果说有什么不同以往的收获,那就是梦中的他不再急着要将天外之剑,还给天外来客们了。
而那些天外来客们每次说的话虽然都听不清楚,但是都是不相同的。有好几次,奇天云干脆不去听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而是用心感受着那话语中难以揣摩的意境。
不知不觉间黑夜又降临了,奇天云吃过晚饭便躺在草地上,仰望苍穹中浩渺如烟的星辰。
每一颗星的亮度都不一样,每一颗星似乎都有一个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故事,只是不知这众多的星辰中,是否有一颗是那些天外来客们的家乡。
他们跨越这么远的路途,将这把剑降下人间到底有什么意图呢?他记得他们第一次降临的时候曾说过,他们要找到能验证两个问题的人,第一个问题是有没有人能驾御此剑,第二个问题他们没有说。
为什么没有说呢?是等他验证了这第二个问题之后再来告诉他吗?不过他们只是说要找到验证两个问题的人,却没有说是同一个人验证的,那么说是不是第二个问题并不是由他来验证,而是由另外一个人呢?这人又是谁呢,到底在哪里呢,要怎样才能找到这个人呢?
而且他们所说的驾御此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仅仅是指拿得起它吗?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呢?奇天云揉揉额头,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浓浓的睡意忽然涌了上来,只好将这些问题留待以后再去想了。
这晚的梦跟以前又有些不同,刚开始的内容他都忘了,后来他梦到手中的天外之剑忽然被晃眼的光锥给吸走了,似乎要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中,那种手中空空如也的感觉,让他心中也颇为空虚,仿佛整个人被什么力量给抽空了一样。
他从梦中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夜里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已滚出老远,天外之剑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或许是他脑袋没有枕在剑上,所以才做了这个梦吧,而且夜里滚出这么远好像也没睡好,一觉醒来,果然感觉有些疲惫。鼻尖忽然闻到一股饭香味,不远处已升起一股炊烟,看来总算有东西可以吃了。忙循着炊烟升起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是一个小村子,村里的房屋很密集,不过村中各式各样的店铺倒是真不少,路上的人也挺多的。
路旁摆着各种早点摊、面摊,还有酒家之类的,都是临时搭起来的很简陋的棚子,出卖的也都是粗陋的食物,以及第九流的水酒。不过这并没有对那些,正在大吃大喝的人们有什么影响,他们似乎正在享受世上最美味的东西,越是生活在底层的人本来就越是容易满足。
奇天云本来想去买几个馒头吃,但是忽然听到酒家那边嘈杂的人群中,竟有两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不由得有些纳闷,便走了过去。仔细一辨认,那两个声音有些熟悉的人中,一个是肥面大耳的粗鲁汉子,还有一个一身精肉的很健壮的中年人,就是一时还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他们。
正纳闷之时,忽见那肥面大耳的粗鲁汉子,不知跟别人说到了什么痛快的事情,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并端起海碗跟那个健壮的中年人一碰碗,俩人都一饮而尽,酒水流了一身也不管不顾,饮罢,俩人又齐声大笑起来。
奇天云忽然想起这两位是什么人了,便在早点铺前悠哉地坐下,要了早点后,便朗声冲那边嚷道:“老田!你还没找到那个继承你举世无双的屠牛本事的人吗?”
肥面大耳的汉子一听这话,便满脸的不高兴,回过头去正待驳斥一番时,却见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就愣住了,不知这年轻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居然知道他的宏伟志向。
旁边那个中年人正待回过头去,看看身后是何人时,却听奇天云又道:“老孙啊!你什么时候成立你的那个什么‘捉蛇帮’啊!”
中年人也不由得有些惊异,但是看这年轻人似乎又不认识,便询问道:“小子,你是哪儿来的,咱们在哪儿见过吗?”
奇天云转过脸去,正待自我介绍一番,那个叫做老田的肥面大耳的汉子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拍桌子道:“哦!想起来了,小子,原来是你啊,怎么你千里迢迢地找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跟我老田学屠牛之术的么?好!看在你如此诚心的份上,我便破例收你……”
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奇天云给打断了:“谢了!我就是真想学刀法,也绝不会去学屠牛的刀法。”说着就抓起一个馒头大吃起来。
老田这回似乎受挫不小,想他一身精湛的屠牛本事竟如此被人小觑,这怎不叫人伤心呢?
在一旁的老孙便趁机是大肆打击他,说他的屠牛之术太臭了,简直是这方圆百里最臭的一个。看老田一声不吭的,想必不是全然空穴来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