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安全度过了孕期前四个月危险期后,果然如李芬说的那样,躺下就睡,吃嘛嘛香,迅速长胖,当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圆球一样的肚子,撅着嘴冲秦川抱怨到“唉呀,这也太丑了,这是我吗?这明明就是一个冬瓜!”
青川哄她说就算是一个冬瓜,也是一个美丽的冬瓜。苏宁现在的饭量能赶秦川两个,下两斤面条她得吃一斤半,吃完还眼巴巴的看着秦川碗里的,以前不爱吃肉的她现在无肉不欢,大猪蹄子亢亢的肯,秦川怕苏宁月份大了做饭不方便,就提出让刘梅香到家里每天来做饭,苏宁一口拒绝,她宁愿天天闻着油烟味挺着大肚子自己下厨房,想吃啥吃啥,不用听刘梅香没完没了的唠叨和教育,就是最快乐和自由的事。
这天晚上秦川回到家,又是给苏宁揉腿又是帮她洗脚,苏宁看他殷勤的过了头,用湿漉漉的脚丫踢了踢正在给她洗脚的秦川“说吧,怎么了?”
往常秦川一回了家就是钻进屋子里玩游戏,晚饭都要苏宁挺着大肚子做好端到他面前,今天这么殷勤苏宁猜到一定有事。果然,秦川笑嘻嘻的说“明天你给你表姐打个电话,咱们去做个B超吧。”
苏宁诧异的说“前两天我刚做了B超,干嘛又做?下一次体检还没到时候呢,老做B超对孩子不好。”
秦川说“上次做B超,医生也没告诉咱们你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我妈的意思是找你表姐做一次,探探话。”
苏宁心里不高兴,“男孩女孩怎么了?难道要是女孩还打了不成?”
秦川陪笑着说“我妈说你前几个月吐的厉害,这一个多月口味和怀孕之前变化很大,这都是男孩的征兆,而且她去算了一卦,说你肚子里肯定是男孩。”
苏宁说“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是咱们的孩子,我一样喜欢。秦川,你不会和你妈一样重男轻女吧?”
秦川边慢慢给苏宁擦脚,边说“说心里话,我当然也希望是个男孩,你知道,我是我们老秦家唯一的根,我妈说这根不能从我这断了,苏宁,你要理解我。”
苏宁把脚抽回来,冷冷的说“那你的意思是明天去做B超,如果是男孩就留下女孩就打掉?”
秦川说“苏宁,你别生气,肯定是个男孩!”
苏宁突然觉得对面前这个男人很失望,好像从来没有认清过他。她不在乎他不洗衣服不做饭,在家里懒得像只猪,也不在乎他天天打游戏不上进,在单位没有进取心,甚至连他有那样一个挑剔矫情的妈,苏宁也忍了。结婚前她就做好了准备,婚姻没有十全十美,要多看对方的优点,可是没想到秦川竟然和他妈一样还保有重男轻女的陋习,而且竟然一点都不顾虑她的感受,苏宁摸摸肚子,心下黯然,说“行,明天咱们去B超,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是女孩,我不会打,我们可以离婚。”
秦川忙道“瞧你说的,这不是还没测呢么,就算是那啥,哪至于离婚啊?”
苏宁不再理他,转身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刘梅香早早就到家门口来等,苏宁穿好衣服,跟表姐吴青青通了个电话,三个人一起到医院去。
吴青青了解苏宁的为人,又是自己的亲表妹,所以B超结果也很坦然地告诉了她,“看着是个女孩,挺健康的。”
苏宁的心咯噔一下,该来的总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刘梅香吵吵着问吴青青是不是看错了,吴青青顶烦这个老太太,冲苏宁说“你们这是干嘛?在医院里吵吵,想砸我饭碗啊!”
苏宁向表姐道了歉,转身就走,吴青青看出来苏宁的婆婆重男轻女,紧跟出来低声对苏宁说“孩子挺健康的,你婆婆怎么那么小市民呀?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他家是有王位要继承啊?苏宁你心里要有数,第一胎最好不要打,流产之后容易不孕不育,而且对你身体也不好。”
苏宁点点头说“放心吧,表姐,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保护,这个主,他们做不了。”
吴青青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这才扭身回去。
苏宁怀的是女孩,在秦家炸开了锅,刘梅香召开全家会议,一个中心思想,让苏宁把孩子打了。“现在计划生育查的严,只能要一个孩子,如果这个女孩儿生下来那咱们老钱家就断了根儿了。苏宁,你们还年轻,听妈的,早点打了,过一年就又怀上了。”
苏宁反唇相讥“按您这么说,如果又怀上了,还是女孩儿,怎么办?再打了?”
刘梅香说“哪就那么背呀……”
苏宁不等她再说,站起身穿衣服拿包,“这孩子我是不会打的。你们还是准备准备给你儿子找下个媳妇吧!”
“苏宁,你混账!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狠了心让我们老秦家断子绝孙呢?”刘梅香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我求求你了,你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太,把孩子打了,妈伺候你小月子,我再补偿你们点钱。”
苏宁觉得刘梅香的表现可笑至极,她不禁冷笑着问秦川“秦川,这是你和我的孩子,你怎么说?”
秦川抱着头坐在小马扎上,半天不语,被刘梅香一顿乱锤乱骂,秦东在旁边看到局面僵了,小声说“要不就这样吧,这孩子既然托生到咱们家,说明跟咱们有缘。”
“有个屁缘!”刘梅香怒视着秦冬“你个老糊涂!你们爷俩还是不是男人?我这是为了谁呀,我都是为了你们老秦家,不肖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是让我们秦川一辈子抬不起头呀!”说着手足并用,锤头顿胸嚎啕起来。
秦川缓缓的抬起头,苏宁发现他哭了,心里已经知道了他的决定,但是她想听这个还是他丈夫的男人说出来,“苏宁,我求求你,咱们就听妈的吧!”
苏宁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刀绞了一下,她面无表情的说“既然这样,我就不陪你们在这儿演滑稽戏了,秦川,等孩子生了我们就离婚,你不用掏抚养费,只需要出一纸证明让孩子能上户口就行。”她冲刘梅香笑笑“我知道您从没有满意过我,其实我也一样,这回咱们都解脱了。”
秦川死活跟着苏宁一起回了家,苏宁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秦川的被褥都搬到另一间屋子里,经常看着她舔着肚子做这一切,喃喃地说“苏宁,咱们再聊聊。”
苏宁不理他,她想好了,有出生证明孩子才能上户口,所以她必须耐心等,等到孩子出生再离婚。至于秦川,当初爸爸妈妈说的是对的,两个家庭背景,生长环境不同的人结合在一起,如果没有很好的了解和磨合,真的是太难了。
半夜,秦川溜进卧室,冲着苏宁说“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宁宁,我不想离婚。”苏宁确实没有睡着,他汀出秦川的话里有哭音,心理难受又无奈,她觉得有一种东西正在从心里一点点溜去,那就是她曾经最向往的爱情,在现实面前,不沾世俗的爱情是没有容身之地的。
苏宁在黑暗中中轻轻抚摸肚子,暗暗想,宝贝,妈妈会保护你,不管有什么样的风雨,妈妈都陪你一起闯过去,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