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坊,果然不是一般的阴险。
居然在赚钱的同时,他们还防着王富贵这一手。
王富贵本来是想随便赎个姑娘出去,然后再盘问姑娘他妹妹下落。
没想到,凡是能出来服侍的姑娘,居然人人都有把柄在安乐坊手里。
安乐饭的算盘,打得真是极好的。
虽然一时有些意外,但王富贵也不是容易放弃的人。
他看着青衣女子,问道:“姑娘,你人倒是不错,居然还为我们着想。姑娘,怎么称呼啊?”
“幽兰,公子可以称呼奴家为‘幽兰’。”
幽兰没有说她本名,只说了她的“花名”。
不知她是不是忘了本名,懂规矩的王富贵也不想多问。
他只是看着将陆仲义淹没的姑娘们,感慨道:“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此情此景,还真有趣。”
没想到王富贵的心思,不像面上长得那么粗狂,居然出口成章,一开口就道出“幽兰”一词出自《离骚》。
似乎王富贵不是个纯碎只会花钱的败家子,幽兰目若秋水、眼睛发亮地说道:“公子,其实您也不要怪她们市侩。能被良人赎出去,就是奴家们最大的心愿了。
就算在这里,奴家们能衣食无忧、穿金戴银,奴家们的身份依旧是低贱的。这辈子身子都是脏的,也许直到老了被抛弃、死在街头,奴家们才能得到些自由。”
幽兰落寞地说着话,王富贵却看着挑了半天还没挑出结果的陆仲义,喊道:“仲义,挑好了吗?有喜欢的吗?”
结果,陆仲义除了面红耳赤之外,他就像个哑巴了一样,默不作声,半天打不出个屁来。
估计,陆仲义是看不上这些安乐坊的姑娘。
即便她们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但终究不干净。
就算是出身微末的陆仲义,都觉得不是他的良配。
估摸出陆仲义的想法,王富贵也不强求,他只是看着落寞的幽兰,说道:“仲义啊,你没选好,公子我可是选好了。来人啊,本大爷要赎人,要赎你们家的‘幽兰’。”
“我?”
幽兰真是震惊极了,毕竟她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五年前就在安乐坊了,早已是残花败柳。
她之前没有去竞争,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年纪偏大、身子也脏,去争也是丢人现眼。
没想到只是和王富贵说了几句话,王富贵最后居然看上她,要为她赎身,要带她离开安乐坊。
从来没有奢求过,乍然之间得到了,幽兰说不激动肯定是假的,她看着王富贵很快就喊来了老bao鸨。
瞟了眼年纪最大的幽兰,还以为王富贵给她许了什么好处,老bao鸨顿时目光一冷,颇有意味地说道:“赎人?可以啊,只要出的起价钱,我们安乐坊欢迎之至。
姑娘们能有个好去处,老身也为她们高兴。但是,姑娘们来是干干净净地过来,去自然也得干干净净地离开。除了姑娘们身上的衣物外,她们其余物品都是我们安乐坊的。”
老鸨话音一落,幽兰脸色顿时一白,身子摇摇欲坠,还好王富贵眼疾手快,将她倾倒的身子接住了。
搀着双手冰凉的幽兰,王富贵虽然明白老bao鸨话中的要挟,但他表面还是故作不知,催促道:“少说废话。多少钱,说个价?”
王富贵这句话说得霸气,将他不差钱的豪气,表现得淋漓尽致,引得周围姑娘们羡慕嫉妒恨。
老bao鸨虽然见多了赎人的,但是针对王富贵这种超级神豪,敢于包下安乐坊全部姑娘的傻子。
老bao鸨眉毛一挑,微笑地说道:“一万斛梁米。公子,只要您出的起这个价,今天就可以把幽兰领走。”
“你个老不死的,一万斛梁米?亏你喊的出口,我家主公就算不差钱,也不是你想怎么宰就怎么宰的。”
一万斛梁米,价值多少?
就算是陆仲义这个升斗小民,他也知道当今朝廷,收入最高的官员是三公,年俸号称“万斛”。
但实际上,在《后汉书百官志》里,司马、司徒、司空三公的月俸也不过350斛,年收入4200斛。
而且朝廷给的还不是最好的梁米,只是一般的粟米,梁米价格大概是粟米的两倍多。
梁米就是优质粟米,是粟米中的精品,在董卓废除五铢钱前,长安一斛梁米要价五百钱。
一万斛梁米,那就是五百万钱,或者五百斤黄金。
五百斤黄金,在东汉末年能买到什么?
那就是膏腴良田五百亩,一般车马五百匹,普通耕牛一千头,华贵锦袍两千件。
老bao鸨狮子大开口,等于是要王富贵给出相当“三公”五年的收入,他们安乐坊才会交人。
月俸只有三斛梁米的陆仲义,根本无法想象这种天文数字一般的价格,他只能指着老鸨大骂她的贪婪。
就算在人市上,买个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也就是一头耕牛的价格,甚至有时还抵不上牛的价值。
毕竟耕牛能耕地、能种出粮食,病死了还能宰了卖肉,远比只能使唤的小姑娘价值高。
拿着五百斤黄金,王富贵若是去人市上转一圈,随便都能买到上千个使唤丫头。
哪怕再怎么精挑细选,王富贵也能买到上百个、姿色上乘的小姑娘。
毕竟现在是刚刚经历洛阳战火、长安地震,流离失所的百姓为了吃口饱饭,都暗地里人吃人了。
卖儿卖女,还是为儿女找个好去处,百姓们早就争先恐后,将自家快饿死的孩子卖给质人所了。
知道老bao鸨是故意为难王富贵,幽兰倚在王富贵怀里,说道:“公子,奴家不值那么多钱。母亲只是在为难您,公子您可不要冲动啊!”
就算老bao鸨明白他就是在讹王富贵,但她面上还是勃然大怒,骂道:“贱婢,住嘴。你还没被赎出去,你这胳膊就往外拐啊?
别忘了,这些年,是谁把你养大的,是谁教你琴棋书画的,又是谁教你诗书礼仪的?没有我们尽心尽力的教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老bao鸨一发威,幽兰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噤若寒蝉。
尽管陆仲义和幽兰都在劝他,但身靠系统的王富贵,的确是不差钱的。
只见,他搂着幽兰,豪气万丈地说道:“不就是一万斛吗?你们等着,本大爷马上回去置办马车。今晚之前,就给你们全部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