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城灵山镇香田村。
傍晚,醉人的斜阳洒在纤瘦的青灵河上,缓缓流淌的河水波光粼粼。
一条木板铺就,宽只有一米的桥梁横亘在河面上,连结着村庄与对岸。
由于桥梁与水面的距离不足二十厘米,居住在附近的人们都到桥上去挑水、洗菜、洗衣服,甚至有些调皮的孩子拿着鞭炮到河里来炸鱼。
不过这一刻,河面上是静悄悄的,现在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节,俗称双抢,农村的大人小孩们都在田里忙碌劳作,抢在八月上旬把晚稻插秧下去。
农场的人们也不会闲着,这个时候正在家里忙着做饭吃饭,天黑的时候他们就会戴上电石灯到山上去割橡胶。
而作为灵山农场第九小队队长苏建国家的女儿,苏彩兰却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闲的人了,她是苏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就宝贝得不行,十指不沾春水。
刚刚师范毕业的她,别的同学都分配了岗位,她却屡屡败在面试一关,现在还是无业游民,眼看就要开学了,她的工作还没有着落,心中也是苦闷不已。
每天就在躲家中看看书,写写画画,太阳偏西的时候就到外面去走走。
这条木板桥是她的最爱,夕阳下的河面如色彩斑斓的油画一般美丽,她喜欢到这桥下来坐着,享受大自然赐予的宁静。
这天下午,她刚刚出门,村里的媒婆梁大婶就笑眯眯地迎上来,塞给她几根香蕉,说家里种的,多得吃不完,再不吃就坏掉了。
对于别人的善意,苏彩兰也没有拒绝,接过香蕉道了谢,继续向着河边走去。
她一口气走到桥中心,这里的河水最是清澈,也正好看到斜阳和天边的晚霞,她把香蕉放到桥上,又把水晶凉鞋褪去,露出了晶莹如玉的纤足。
挽走裤腿,把小脚放进水里,夏日的河水十分清凉,一股舒爽的感觉从脚底袭遍全身,一天的疲惫和苦闷都抛之脑后了。
苏彩兰抬起足尖,用足底轻轻拍打着水面,泛起朵朵金黄色的浪花。
原本就温润如暖玉的小脚,湿过了水之后显得更加细腻娇嫩,斜阳下,细拱如残月,白皙如落雪,肥美而不臃肿,修长而不瘦骨。
足尖上的五朵小花巧夺天工,或浑圆饱满,或修长秀气,或含情脉脉,或依偎含蓄,或娇小可爱,整体上标致完美,性感撩人。
古诗有写:云里蟾钩落凤窝,玉郎沈醉也摩挲。陈王当日风流减,只向波间见袜罗。
又有: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五陵年少欺他醉,笑把花前出画裙。
但是对于自己的美,苏彩兰是信心不足的。她认为自己很美,但农村人并不这么认为,几乎所有农村和农场的人们,审美标准都只有三个字:土肥圆。
土就是接地气,干起活来不怕苦不怕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勤劳能干,像苏彩兰这种娇滴滴的模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指望她给你干活?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娶回家就是个赔钱货。
肥就是壮硕,五大三粗的女人才是农村最受欢迎的,现在是九十年代的农村,机械化生产还没有普及,还是依靠人力和畜力进行耕种。
一个壮硕的女人爆发出来的能量甚至能抵得上一头牲口,战斗力爆表,可以秒杀苏彩兰这样的花瓶九条街,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
圆就是好生养,那不可描述之处是越大越圆就越好,如果具备了前两项,这第三项也基本上是具备的。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不仅身强体壮,从小就无灾无难,而且衣食无忧,根本就不愁奶粉钱。
嗯,苏彩兰这种身材,勉强也饿不着孩子,但人们的审美眼光一旦形成了标准化,即使苏彩兰有一些加分项目,在人们眼里,也不过是个狐狸精而已,华而不实。
于是苏彩兰是孤独的,农村人都看不起她,农场的人也看她的笑话。她的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都开始结婚生子了,她们家却是连个说媒的都没有。
噢,现在有一个了,是村里的一个包工头看中了她,托梁大婶来说媒。
已经开始自我怀疑的苏彩兰,虽然并不喜欢包工头,但这辈子总是要嫁人的,如果对方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对她也是真心的话,倒也不妨尝试着交往,但这一切都要等父亲调查清楚再说。
苏彩兰把一根香蕉剥开,缓缓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很甜,很滑,一边用足底拍打着水面,一边很是优雅地把一根香蕉吃完。
正想把香蕉皮丢进水里,看到华丽如金粼的水面,却又不忍用香蕉皮煞了此间风景,没有过多犹豫,便把香蕉皮放到了身侧的桥板上。
夕阳无限好,看着太阳一点点沉下去,苏彩兰的心也沉静了下来。
最后一抹银光消失在水面上的时候,苏彩兰终于把脚抬了起来,整条腿伸展出去,在空中轻轻摆动着,待自然晾干之后就准备穿鞋回去。
而就在此刻,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物体缓缓向她靠近,她有些气恼,住在上游的都什么人啊,什么东西都往河里丢,一点环保意识都没有。
待那物体再近一点之后,她的心咯噔了一下,怎么看起来像一个人?
乌黑的短发,健美的肌肉,有手,有脚,还有大裤衩……
是人,真的是个人!
“鬼啊!”苏彩兰大叫一声,吓得花枝乱颤,连忙把两条美腿抬了起来,却是由于太过紧张,双腿之前绷得太直,竟抽起了筋来。
果然是弱不禁风啊,古人诚,不欺我,这个时刻,如果是土肥圆级别的女人,怎么会被吓倒,又怎么会抽筋!
慌忙之中,苏彩兰双手一撑,却是左手压住了几根没有吃过的香蕉,右手按住了吃剩的香蕉皮,这些东西都是放在她最方便的地方,随手就能取到,却也在情急之下坏了大事。
香蕉皮是极其滑溜的东西,却见她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整个人都掉进了水里。
“救命啊……”苏彩兰全身啰嗦着,双手不住扑腾,她虽然天天往河边跑,却是个旱鸭子,扑腾了几下,也呛了一些水,口腔和鼻子都难受至极。
仓皇之下,她终于抓住了一个物体,也顾不得思考是何物,反正此时就算是一根稻草她都要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