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怪?!”方茗一听,腿都吓软了去,险些站不住,伸出手扶住桌子。
落樱见方茗这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暗道莫非自己说错了话?既然哥哥能带着她去认识这个小少爷,那应当是足够信任才对呀。
“嗯!小公子莫怕,刘爷爷是仙宠,并非是心术不正的野蛮小妖。”
仙宠?莫非...
方茗几乎是以最快的反应,道出了弄霜的真实来历:“先生可是鹫鸣山中的雪狐?”
落樱点头:“正是!”
这对方茗这等凡夫俗子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家茶楼请来的说书先生,竟是活了上千年的仙宠?也难怪他看似苍老的外表总是透露着些许违和感,身世来历也神秘得很!
“那落樱姑娘你?”方茗虽有了大胆的推测,但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家也不是凡人。
落樱自豪道:“我也是仙宠!刘爷爷其实是我的哥哥!名为弄霜!”
刘先生原来叫弄霜,还有个妹妹?那雪狐的妹妹?不也是狐狸了?
“你也是狐狸精?”方茗满脸不可置信。
都说狐狸精多是妖娆美艳,这刘先生化作的人形却是一个糟老头子,他的妹妹看着一副纯良无害的小女儿姿态,怎么看都跟传闻中的相差甚远啊!?
“非也,我真身是一只黄狗。”落樱初涉江湖,还不懂什么险恶,对人也是极其信任的,直接就将自己的内丹拿出来给方茗看。
只见落樱的掌心上悬浮着一只小小的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狗,还活蹦乱跳的模样,煞是可爱。
方茗还是头一次见着这等会自己发光的神奇玩意儿,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伸出手指轻轻去戳了戳那只小狗的肚皮。
“哈哈哈哈......”落樱防不胜防,赶紧收起内丹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方茗愣了楞,诧异道:“你这是?”
“你!你戳哪儿不好,非要戳我的肚皮,我可怕痒痒了。”落樱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方才那是我的内丹,你戳它便是等同于戳我。”
“啊?我刚是想戳那小狗的头来着...又怕它会咬人。”方茗恍然大悟:“那你可得将内丹藏好了,它那般小,万一有人要害你,伤你的内丹不就等于伤了你吗?”
被方茗这一提醒,落樱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大意。
“嗯嗯!所以说,小公子可千万莫要告诉别人哦。”
“姑娘放心,方茗定会守口如瓶的!”方茗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话又说回来,弄霜是雪狐,你既是他妹妹,为何你却是黄狗呢?”
落樱诚然答道:“我与他同侍一个主人,当然以兄妹相称啦,虽说哥哥大我许多年岁,但他英俊貌美,叫爷爷叔叔什么的,未免太显老气,也乱了辈分。”
方茗听罢忍不住摇头叹息,唉...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年纪轻轻的,眼神这般不好使,任他横竖看,弄霜那糟老头子也与英俊貌美沾不上边啊!
落樱好奇问:“嗯?你为何摇头叹气的?”
方茗老实答:“弄霜一个老头子,虽说他鹤发童颜,腰板硬朗,满面红光,但你也着实不该用英俊貌美来赞他。”
“哥哥在人前还未显露过真身,他其实一点都不老,好看的很!”
方茗这才解开心中疑惑,他就说嘛,这两兄妹先前怎么看都不像是狐狸精!
“原来如此。”
这气氛突然间就静了下来,还透着些许尴尬。
虽说落樱是狗妖,但好歹此刻还是个姑娘家的模样,总归是要顾忌着些的。
可眼下他只要了一间厢房,叫她同自己共处一室肯定是不妥的,但撵她出去也不太好,这可该怎么办呐?!
“小公子可是要歇了?”落樱难得聪明了一次,见着方茗此刻眉眼间透露着些为难的神情,主动出声询问。
“是了,只是眼下夜已深,不知客栈老板歇下了没有,若是没有,我倒还能再去要一间房。”
落樱摆了摆手:“不用叨扰老板,樱儿就先回去了,你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我再来找你。”
方茗听罢有些过意不去:“这般麻烦你,实在是教方茗有些愧疚了。”
“无碍,我可是妖怪,会飞的!“落樱说罢一挥手便从方茗跟前没了踪影。
方茗虽有心理准备,但这亲眼见着活生生的人从自己跟前消失不见,还是被吓得不轻,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躺回床上。
虽说身心俱疲,但脑子里确是兴奋不已,因此难以入眠,今日一下子接收到的奇异之事太多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竟然有朝一日能与妖怪打上交道?
但一想到明日里还要赶路,得好好养精蓄锐才行,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安心入睡。
落樱山中。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玉裘起身走到院子里,坐在老樱树下对月独酌。
岂料那老樱树却开口对她说起了话:“上仙好雅兴。”
玉裘也不觉稀奇,轻声应道:“住了这小半个月,还是头一次听见老树人与我说话。”
“这是老朽的最后一次花期了。”
仿若是要应这凄美一句的景,恍然是这老樱树在摇头叹息,本是无风,却树枝轻颤,带动着粉色的落樱簌簌落下。
那花瓣飘零,落在玉裘的青丝间间,衣裳上,酒杯中,带着些恬淡的气息,美轮美奂。
玉裘就着花瓣将杯中清酒饮尽,叹道:“难怪开得比这山里的每一树都要灿烂呢。”
弄霜听到院里传来玉裘说话的声音,担心是胤罗又来找麻烦,赶紧跑到院子里去,却看到玉裘独自一人坐在树下喝酒。
“老朽先退下了。”
玉裘没有再说话,只是端起酒壶给自己又添了一杯。
弄霜缓缓走近,盘腿坐在玉裘的对面,一边自顾自地变了个酒杯出来给自己满上,一边笑说:“一个人喝什么闷酒?又不是没人陪你。”
“正是嫌你来了聒噪,你倒好,把我的樱儿拐到哪里去了?”
弄霜脸一垮,霸道地开口:“今夜只有你我二人,旁的都不许你提。”
“......”玉裘没有再应他,只是举头望月,若有所思的模样。
风顺势起,花也就随风扬。
弄霜见此不由感叹:“真好啊,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鹫鸣山赏雪对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