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鸿坐在出租车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窗外是那快速疾走过的树木和匆匆的路人,像那时间,没来得及告别,便已悄然而去,留下的只是记忆,挥之不去。我们总想着在岁月无情中抓住点什么,只是岁月既然无情,怎么可能让你抓住,我们在徒劳的努力把握住,却不曾知失去的就像那秋天的落叶,树有千枝何妨,挽不住。
我们生活在这命运左右的世界,我们都不知道下一刻会遇见什么人,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就像只木偶,命运牵线,带着不甘在这生活的舞台,演着惹人谛笑皆非的戏。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前停了下来,洛鸿拿着自己的行李箱在付过钱后走进了小区,小区保安部严,没有拦住洛鸿询问,洛鸿也不在意,一个租金便宜的小区,安保能力能强到哪里去。
此时已经是午后,黄昏来临的夕阳下坠,昏暗黄光的世界,夕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消失,这个城市一座座钢铁大厦的影子被拉长,终于在瞬间没有了阳光的影子。小区绿化很好,草地和开始泛黄的树木比比皆是,这或许是一种享受,在这荒凉的城市中。
按照网上出租信息,洛鸿往他要租住的房子走去。那是一间五九十年代的老旧洋房小院,院子不大,一道斑驳的粉白院墙围着,岁月的侵蚀在雨水常年流过之后留下一道道青苔色的痕道。左边的墙头上爬出来的爬山虎深绿间夹杂着褐红很掺杂,茂茂密密的布满了那道老旧的墙体。
院门是木门,刚上桐油不久,很光亮,但是光亮的外表没能掩饰它那丝丝的裂痕,一看就知道有点年头了。在这个高速发展的现代城市之中,这个小区还存在着保存很好的古旧气息,这是一种情怀。
洛鸿也是怀旧的人,眼前的房子他也很喜欢。
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轻轻的扣门,小区深幽安静,点点门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来了!”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性,声音里还带着点点未脱的稚气,在开门后洛鸿看着眼前这个略带青涩的年轻小男生,对方只有二十几岁的感觉,没有太多社会气息的脸庞带着稚气,很阳光。
“你好,我叫洛鸿,是来租房子的。”洛鸿在对方开门后很客气的说。
“哦,你好,叫苏克伟,你就是来租房的啊。”年轻男子很热情,脸上带着笑意,迎着洛鸿往院子里面走进去。
院子不大,左边是一条石廊,从石廊下长出的爬山虎,爬满了石廊上的架子,如果是夏天,天气正燥,爬山虎正密,在石廊下放上藤椅木桌,那一定是个纳凉品茶会友的好地方。这也是蔓延出了左墙,在墙外招蜂引蝶根源。右边种着白梨树,树下砌着石桌石椅,此时已入秋,树叶快掉光的那颗白梨光秃秃的枝干独立在那里,一定很孤独吧。如果是在春天,那时候花期正好,白花瓣瓣,好不美丽;或者刚入秋,硕果累累,那定又是另一盘美景。
“|我以为就我和黎舜租住呢,这么好的院子,我们找了很久了,挺满意的,可是租金可贵了,还好你来了。”苏克伟话很多,在洛鸿观看院子间开了话匣子,看到洛鸿的到来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洛鸿看着他,这个年轻人有着他刚涉足社会时的影子。那时的他们一群同学带着满腔热血,带着乐观的心态迈出了校园,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遇到新的朋友总是热情相迎。只是多年之后,涉世太深,迎着生活的痛击,慢慢的都变了,有的背叛了自己,有的出卖了别人,那脸上青涩阳光的笑容已经远去不回,在这场生活的旅行中,唯一的收获就是学会了隐藏,学会了猜疑、防范。
“我还得谢谢你们呢,如果你们不愿意,我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呢,我今天已经打了差不多十个电话了,可是总是有人先我一步。”
“嘿嘿,我们刚刚毕业,准备去公司实习,也没多少钱,租金还是跟家人要的呢,反正这个院子有三个房间,我们不住也浪费,你出现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对了,另一个呢?”
“哦,你说黎舜啊?他在帮你收拾房间呢。”
院子里的老旧小洋楼两层,走进去是客厅还有左侧的厨房。厨房没仔细看,客厅老旧的墙体和木式阶梯,或许一些东西已经被房东收走了,都换上了新家具,只是这样在这老旧古朴的老房子中显得有点美中不足。
洛鸿的房间被他们定在了右侧,此时一个黝黑的年轻男生正在替他整理房间,不大的房间垃圾被堆在一起,看来已经快完成了。
“你好,我叫洛鸿。谢谢你。”
“黎舜,这还是我们的新室友。”
苏克伟本来想替洛鸿介绍,可是洛鸿怎么愿意,别人帮忙着自己打扫房间,自己应该要表达谢意是最起码的。
“没事,你客气了。”黎舜不像苏克伟那般阳光活泼,话很少,不像东北本地人,没有本地人的豪爽,却是有点像西北山村大汉,话语带着纯净憨厚,面容严肃而坚毅,还有点生疏。
洛鸿也不客套,过多的客套会显得虚伪。他将行李放下之后从黎舜的手中接过扫帚。
“剩下的我来吧。”
一阵忙活,又去家私城买来床铺被子铺好之后,洛鸿来到客厅。此时苏克伟和黎舜正在看电视。看到洛鸿下来,苏克伟很客气的道:“鸿哥,收拾完啦?来,坐下来歇歇。”
黎舜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默默的替洛鸿让出了一个座位,然后倒了杯新煮的热茶,放在坐好的洛鸿身边。
“谢谢。”
“晚上没啥事我们去搓一顿吧,庆祝我们相识。”
苏克伟的提议黎舜附和的点了点头,示意没意见。洛鸿没有发表意见,他在沉思:认识一个人是否值得庆祝?
谁也说不准现在认识的人是否会成为以后心中的一个痛。只是两人未曾懂得两个相识的人在多年之后竟会变成心中的的一块疤,触之则痛。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选择那年别和沈香相遇,如果不相见,便可不相恋,如果不相恋,便可不相伤。
“鸿哥,怎么了?不好吗?”看到洛鸿没有回答,沉思间表情尽是哀愁,苏克伟小心翼翼的问着。
“没事,我没意见,只是别玩太晚,我还要找工作呢。”洛鸿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隐藏。
“不会不会,就吃一顿晚饭而已。只是鸿哥你怎么还没有工作呢?”
“没有呢,我刚辞职,刚来哈尔滨。”
“哦。”
突然两人就沉默了,陷入了一种很尴尬的气氛里。
简单的洗了个澡之后,三人又在客厅集合,苏克伟还是很活跃,提议几人去附近的一条小吃街搓一顿,说哪里的东西很好吃,生意很红火,夜里人很多热闹。
洛鸿没意见,几人便到那条小吃街去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哈尔滨夜晚来的很快,月亮早早便出现在人们的天空之中,给这黑暗的世界一点点珍贵的光亮,给迷茫的路人们照亮了前路。
小吃街确实很热闹,各种店面张罗着开始做生意,客人络绎不绝,喧嚣间让洛鸿觉得这世界还有繁华的一面。
“鸿哥,我知道有一家店小鸡炖蘑菇做得很好吃。我们要不要去?”说话的是苏克伟,或许是性格原因,可能这个地方他早混熟了,洛鸿没有原因拒绝他的意见。自己已经离开哈尔滨多年,时间让这个城市改变了许多,这个城市给他的感觉已经慢慢陌生,没有了精神寄托的城市,可能仅仅是一座钢铁森林。
“我随意,你们说了算吧。”
跟着洛鸿相识不过几小时,苏克伟却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性格随和,两人还是谈得来,只是洛鸿表现的随意他却是不敢苟同,或许洛鸿给他表现的不够多,给他的感觉仅仅是随意和冷漠,他总觉得这个古铜色肤色的男人藏着一脑子忧愁。
其实随意是一种生活态度,洛鸿往往会在生活遇到阻碍和不顺时表现这种随意的态度,别在意太多,不然很累。用沈香的说法就是破罐子破摔,烂泥扶不上墙。
迎着街灯,被拉长的影子在洛鸿他们走进那家小吃店后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小吃店却是很热闹,服务员被拥挤的客人呼来唤去,好不匆忙。洛鸿三人人寻了个刚走的客人留下满桌狼藉的桌子坐了下来,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招待和收走残羹杯碟又被别的客人叫去。
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服务员收走杯碟之后才来招待询问。
苏克伟如东道主一般,将菜单递给洛鸿,洛鸿没有接过,直接对他说:“你对这里熟悉,还是你点吧。”
苏克伟确实对这里很熟悉,片刻间将七八种菜全点好了。服务员记下后往后厨而去了,一之没有说话的是黎舜。
“小舜,你不点吗?”
“我们同学已经四年了,住同一个寝室,他喜欢吃啥我都知道,我已经帮他点了。”
洛鸿知道两人是同学,没想到还是同一个寝室的。确实,最亲不过同寝,大学四年基本除了学习就是和室友唠嗑喝酒,关系好到知道对方的口味喜欢也不足为怪。他至今还记得当年自己寝室的老二每次喝酒最少不了的就是二毛五的羊肉串,多年未联系,想想也是怀念,不知道她在安徽过得怎么样。
关系三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当年的光景历历在目,有些时候,洛鸿还是会梦里出现和其他三个室友疯狂的场景,一起在KTV合唱我的好兄弟的场景时隐时现。
“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朋友的情谊呀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情是旧好,酒是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