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车上,恢复了以前的那样沉默,安静的车里洛鸿的清楚的听到蓝兰的呼吸声。这个还没有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女人呼吸似乎有点重,带着情绪偶尔还抽着鼻子。洛鸿无奈,他找不出更好的话来将蓝兰开导,因为他也是这种人,困在回忆了抽不出来的可怜虫。
一路无话,穿过繁华的哈尔滨,迎着月光两个可怜之人来到洛鸿所居住的那个小区。蓝兰停车后洛鸿没有下来,对着蓝兰道:“开车慢点,小心点。”
蓝兰白了洛鸿一眼,还是很冷漠的道:“知道。”
“保险带断了,换条吧。”
蓝兰没有接洛鸿的话,看了他一眼,有点不爽的道:“你到底下不下车?”
洛鸿讪讪一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就在蓝兰启动车子开走时,洛鸿对刚启动不远的蓝兰的车调侃的大喊道:“保险带断了就像保险套破了一样,不换是会出事的。”
对方没有回应,可能是没有听到。
“鸿哥,谁的保险套破了?”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洛鸿,是苏克伟。他突然就觉得很尴尬,道:“你怎么在这里?现在都多少点了?”
现在已经是深秋的哈尔滨深夜,温度很低,这种时候大街上人迹稀少。他也是以为无人才敢张狂的用话语调侃蓝兰,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苏克伟,其追问的话语令他很尴尬。
“我不在这里怎么听到这么劲爆的新闻?怎么?保险套破了?那得出事啊。”
苏克伟不忘调侃洛鸿,如果换作黎舜肯定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只因苏克伟性格活泼开朗,还古灵精怪的,调侃间又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几分。
洛鸿白了一眼,没有说话。
苏克伟看着远去的蓝兰的车子,颇有怪异的看着洛鸿道:“其实我刚陪一个客户喝酒,刚回来呢。刚下车就停到你大喊保险套破了,哈哈。”
洛鸿知道他眼神看去的方向,轻敲一下苏克伟的脑袋,佯怒道:“别乱想,她车子的保险带断了,我用句比喻劝她换而已。”
苏克伟颇有玩味的表情显现,怪异的看着洛鸿点了点头道:“呵呵,你们在车上干嘛了?竟然连保险带都弄断了?”
洛鸿白了一眼苏克伟,没有说话,迎着泠泠的月光,径直往他们的房子走去。苏克伟看着落荒而逃的洛鸿,满带着胜利的笑意跟了上去。
“小伟,你混得不错嘛,都陪客户吃上饭了。”
“呵呵,今天公司一客户由我接待,谈得来所以就请我吃饭了,也没啥。”
苏克伟的性格很好,能在这商场中混迹中交到更多的朋友,积累更多的人脉关系,这种很好的人脉关系也是混迹商场的保障。或许他那活泼开朗的性格就是他日后成功的因素之一。
相比于苏克伟,洛鸿性格却是还有不足。洛鸿在熟人面前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在陌生人面前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生疏冷漠模样。
“鸿哥,你工作找到没有?”
“还没有呢,简历投出去很多份,都没有回声,不像你们应届毕业生,公司还去学校招聘,我们工作得一个个慢慢找啊。唉,当年恨不得离开学校,可是离开了学校才发现那就是天堂啊。”
苏克伟没说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洛鸿的话。或许刚离开校园的他不会知道校园的可爱之处。当年一个个钻破脑袋想往校园外面挤,可谁又曾知道那学校就是天堂。
洛鸿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有多种心思的他毫无睡意。他拉开窗帘,今晚的月光很好,那缕缕泠泠月光透过窗户撒在房间里,房间被照亮了,他看着窗外。夜里的哈尔滨雾气很大,窗外透着等光朦胧的世界,各种光源透过雾气射出来,很亮,也很虚幻。
洛鸿也想如那灯光一般,能钻过朦胧世界的雾气,将光芒挥洒人间,只是这何尝不是一种奢望,在这个充满虚幻华丽外表的世界,谁都在披着绚丽的伪装,虚情假意的游走在各种场合左右逢源。
他突然想喝瓶啤酒,不为别的,就为今夜这朦胧的美景和泠泠月光,想到即做,冰箱里面有啤酒,他拿出两罐回到自己的房间,依偎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朦胧,独自喝着啤酒,此时心境不宜醉酒,他只是喝了两罐便带着对明天的祈祷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晨,洛鸿醒过来,拿起手机看到众森广告通知面试的短信,他高兴的一跃而起,难得有件让人高兴的事,他简单的洗漱准备出去逛逛散散心。
或许今日根本不适合散步,工业化的城市总是雾霾重重。很少阴天的哈尔滨今天却被雾霾笼罩而变得阴沉沉的,雾霾入侵的人间变得朦胧眯眼,看不清的高楼和远方。本来一大早心情明朗的他也因为空气变得沉重起来。
他找了个公园,在公园的湖边小木椅上坐了下来。小湖边很多钓鱼的老人,他的前面就有一个过了半百的老人。老人们闲来无事,钓鱼是最好打发时间的事情了。
看到这老人,洛鸿又想起了在海南的父母,他父亲也喜欢钓鱼。小时候在老家,他总是喜欢跟在他父亲的身后在村子里不远的湖边,静静的陪着父亲钓鱼。在他来到哈尔滨还没有通知他们,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当得很失败。至亲在,不远游。老人们最需要的就是陪伴,自己却从未曾给过陪伴。
现在出门打工的年轻人比比皆是,家里被遗留的年迈双亲无依无靠,这就是留守老人,没有陪伴,没有倾诉的对象。
洛鸿拿出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他的父亲。
“喂,请问你是?”
洛鸿用的是新号码,他父亲没有认出来。
“老爸,我是小鸿。”听着他父亲那熟悉的声音,他声音也变得哽咽,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翻滚。
“哦,小鸿啊。怎么了吗?”洛鸿听到这句话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很少打电话回去,一般打电话都是因为有事,以至于他父亲已经习惯了。想到这里,他自己不由的有点自责。
“没事,已经好久没打电话回去了,打个电话问你们还好吗?”
“我们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洛鸿父亲明显洛鸿话里带着情绪,他也不想多问,他也不想洛鸿过多的担心他们。
“我没事,我现在在哈尔滨,被公司调来了。”他不得不撒谎,如果他父亲知道他来哈尔滨的原因,他肯定会被骂得很惨。
“哦,你好好工作,在外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在家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家里。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回来。”
父母总是这样,自己过得好不好在儿女面前总是说得很好,因为相对于儿女的生活,似乎他们自己的生活微不足道的不值一提。
“嗯,弟弟回去过吗?”
洛鸿弟弟在海南工作,偶尔能回去,以前洛鸿在海南时都不比他弟弟回去的次数多,恋家情绪似乎他弟弟比他中一点。
“回来几次了,都挺好的,听说他还升职了呢,你妈可高兴了。到处说着去。”儿女就是父母的骄傲,上学比成绩,上班比职位工资。
“老妈身体还可以吧?”
“她啊,老毛病,你不用担心,吃点药就好了。”
洛鸿的母亲在他们小时候为了供他们上学,常年劳作,落下了病根,老年的时候脊椎发痛,医生说是常年劳作导致的脊椎病。相比于母亲,他父亲似乎活得很惬意,各种休闲的活动都会并且都做。
“你要劝她吃药,实在不行你们就听弟弟的,搬到他那里住算了。”他弟弟曾多次要求父母去三亚他那里定居,只是他母亲每次都说住惯了农村,怕去城市里不适应推辞了。
“你还不了解你妈吗?算了,我会照顾她的。”
洛鸿跟他父亲家长里短的聊了好久才挂了电话。挂了电话之后他做在湖边的长长椅上,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对不起的酒是家里的双亲。廉价的陪伴没有给予,就连结婚的要求都没有完成。如果自己成家了,父母的心就会落下了。弟弟已经结婚多年,那么父母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回去的情景。老家院子门前的老树还在生长,枝叶茂盛,院子里多年前他和弟弟亲手种下的石榴树早就茁壮,开满石榴花。院子里被父母整理的干干净净,想来耶是闲不下来。
只是双亲日益衰老,母亲腰驱已经被时间和生活的沉重压得佝偻了,父亲满头黑白相间的头发间藏的是岁月,两人脸上尽是时光留下的沟壑,还有老人斑。洛鸿回来是件很开心的事,但洛鸿能清晰的从他们的那浑浊的双眼中看到点点泪光。但是看到父母如此,心里却是一股无尽的自责和酸楚。
时间很无情,来去无影。门前的老树枯了又长,院里笑话春来又开。但是留不住的是他们的年纪,转眼就剩下满脸的皱纹,还没有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半辈子柴米油盐,生儿养女,下半辈子却是孤独无依,独自思念。不为什么,就为那一声爸妈。
钓鱼的老人似乎在洛鸿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洛鸿的话语,在洛鸿自责后悔和哀伤时,那老人上来,坐在洛鸿边上。
“做父母的也不容易,有时间就常回去看看。”
洛鸿诧异于老人的举动,但是他的劝告洛鸿听进去了。或许她也是个儿女不在身边的父母,所以对于儿女在外的心情,他身感心受。
洛鸿点点头,湖面吹来的清风带着雾霾迷了他的双眼,顿时他眼里泛出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