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海口还很是炎热,烈阳无情的蒸腾着大地,早已入秋的气候不给你任何脸面,也没有给你一丝清凉,还是给你无法挥去的烦躁。麻木的城市路人们匆忙的吃着手中的早餐,快步的疾走着。过道两旁早已茂密的紫檀无人观赏,那叶子浅绿转深绿的转眼间时间匆忙,无人察觉。
洛鸿坐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目光扫过进出机场的人们,目睹着一幕幕不时登机的人们挥别身后挚友和亲爱的姑娘之后转身落泪,他的嘴角忍不住抽动着。
没有人来送洛鸿,他也不想有人来送他。
他没告诉别人他要离开这个城市,他想从这个城市抽离,把记忆留在这座无情的小岛。悄然的走,像那紫檀绿转深绿般的无声无息。
“由海口飞往哈尔滨的SC航空3U8730次航班现在正在登机,请乘客拿好你的登机牌,前往10号登机口检票登机。”
机场里响起了悠扬的广播声,洛鸿站了起来,拉起自己的行李箱,拿着登机牌往10号登机口走去。
将自己手中的登机牌递给检票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登机牌撕开之后,将登机牌又递给了洛鸿。洛鸿看了看自己手中被撕开的登记牌一眼之后,走进了登机通道,在快走进飞机时候,洛鸿又转过头带着痛苦的表情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市,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登机牌。
“希望自己能像这登机牌一般,和这城市撕开。”洛鸿毅然转头,带着决然的表情决绝的随着人流有序的走进飞机。
无力的穿进机舱里那拥挤吵嚷的人潮,努力的挤到自己的座位边上。摆脱了拥挤之后,他暗松一口气,将自己的行李放到飞机的行李箱上面。
他的座位靠里,此时外边的座位早已坐着一位女子。他轻轻提醒那女子他的到来。
“哦。”那女孩子看了一眼洛鸿之后,站了起来让了一下身。
洛鸿侧身走了进去,面对面时,他隐隐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玫瑰香水味。那熟悉的味道,似乎将他的记忆翻腾,脸上随即显现那痛苦的神色,带着心间的刺痛。
“她也喜欢淡淡的玫瑰味香水。”洛鸿低吟,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啊?”那女孩子一脸疑惑,她不明白这个陌生的男人为何这般说话。
“没事。”洛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将登机牌和手机放在自己掰开的小桌上,然后看着窗外,一脸漠然。
“你这人真奇怪。”那女孩子话语像是心有不平,脸上带着怒意,洛鸿的举动在她的眼里确实很怪异。
洛鸿转过了头,细细的打量着这女孩子。这女孩子的脸很白,红润的白。让人奇怪为何HN的炙热天气为什么没能改变她的肤色。她上身是一件碎花上衣,下身是一件紧身的牛仔裤,将她那修长的腿包裹,微卷的长发披在双肩上,身材苗条,很漂亮,也很活力。
“你这人真奇怪!”女孩子看到洛鸿正在打量自己,略有害羞的底下了头,然后重复了刚才那句话,只是语气加重了一点。
洛鸿微笑着,没打算和她在自己很奇怪的问题上过多纠缠,便介绍了自己。
“我叫于晴。”似乎不想和洛鸿过多交流,于晴简单介绍自己后又是一脸奇怪的瞪着洛鸿。
洛鸿没有理会于晴的表情,又问:“你不是HN人吧?来HN度假吧?”
于晴一脸惊奇,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于晴的话似乎没有回答问题,语气却是道出了答案。
“哈哈,这很明显哈。”洛鸿带着笑意,似乎心情好受了一些。
于晴肤色这么白,HN的太阳那么毒,整座小岛像蒸笼一般,长期居住HN的人肤色却是没有那么白。就像洛鸿,作为岛上的本土居民,他的肤色早被HN的阳光侵蚀成了古铜色。
“很明显吗?”于晴看着洛鸿,一脸疑惑。
“很明显,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黑不过HN。HN阳光狠毒,长期居住HN的人不可能有你这么白的皮肤。”洛鸿得意的解释道。
于晴听到这里,举起她的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皮肤,喃喃道:“确实有点白。”之后又看了看洛鸿,笑道:“你是HN人!?”
“是的。”洛鸿笑了笑。
“耶,我太聪明了!”于晴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举起自己的双手开心舞动起来,像个小孩。
“小姐,让一下。”雄浑的话语打断了于晴的欢喜,于晴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一脸尴尬的看着打断她的人,又看了看洛鸿,然后站了起来。
“谢谢。”
那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性,身材高大,是个东北大汉。在于晴站起来之后走进来,坐在洛鸿之间。
洛鸿也被突然发生的情况逗乐了,对着于晴笑笑点了点头,在对方捏起小拳头报以回应之后又转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
“叮咚!”洛鸿被自己手机的短信声惊起,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短信是萧山发来的。“洛鸿,你在哪里?”看着短信的内容,洛鸿又是一阵无力。
他放弃一切慌张的逃往哈尔滨,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就像一只受了伤得孤狼,只想找个远离喧嚣,找个安静的地方,孤独的舔着自己的伤口。
手指在手屏幕上快速的点动间,给萧山回复过去了一条短信。“我登机了。”刚发完,飞机里又响起了悠扬的广播。
“各位尊敬的旅客,飞机快要起飞了,请各位系好安全带坐好,关上手机,以保证您和他人的安全。”
随着广播的响起,机舱里安静了下来,乘客们各自系好自己的安全带,上方的电视机里播着无味的乘客须知视频。
洛鸿顺手将自己手机关机,将之放在裤兜里,又将小桌子收好,将自己的安全带系好后,无神的看着窗外。
飞机启动,机器声呜呜响,座位隐隐震动。
飞机在起飞道上快速疾驰,慢慢升起。房子和人也慢慢变小,迎来了蓝天白云之后,终于看不清了。
洛鸿趴在窗子上,带着悲伤的表情,对外面挥了挥手,或许,这是对这座小岛作最后的告别。
看着窗外的白云变幻,突然洛鸿的胸膛里有一种窒息感,他分不清这种窒息感是随着飞机上升而带来的气压的作用还是挥手作别后的刺痛,还是她决绝离去的狠毒。
“人性的背后都是白云苍狗!”他脸上带着凄然,这一刻仿佛孤独无边。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好累,真的想要好好睡一觉,然后一觉醒来,自己早已降临另一个城市。
·······
“兄弟,醒醒。”
沉睡中洛鸿感觉有人在轻轻的动了动他,他悠然醒来,才发现是他旁边的东北大汉叫他,那男人用手指了指于晴。
洛鸿才发现于晴双手拿着饮料和飞机上的餐食看着他。
“你的。”
“谢谢。”对着东北大汉点了点头,又对着于晴说了一声谢谢,从于晴手中接过饮料和餐食,放在了座位的小桌上。
“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拿了跟我一样的橙汁了。”这时于晴又道,话语间含着一丝愧疚。
“没事,我也喜欢喝橙汁。”洛鸿努力的挤出笑容,对于晴笑了笑,以示谢意。
于晴也笑了笑,然后转头没有再理洛鸿,自己吃起了自己的东西。洛鸿打开餐盒,看着餐盒中的餐食,一小点白饭,几块瘦肉,几根青菜,还有一包榨菜。
洛鸿扒拉了几口,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胃口,或许是因为刚睡醒,或者是心情使然。
洛鸿自嘲似的强颜欢笑着将手中的餐具放下,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起来。看了看手表,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洛鸿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洛鸿又拉开窗板,看着窗外他一个由来已久的习惯,或许是这社会太多的束缚,让人不由的渴望窗外。
此时已是午后,西阳下坠,残阳似血,蓝天和白云已经被染成了的红色,白云变幻的各种终于披上血红色的外装,很刺眼。或许,那夕阳落下的地方,会是一副安静的模样,没有吵闹,也没有喧嚣。
孤独的血色世界!
“各位旅客您好,飞机即将降落宁波,请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机。飞往哈尔滨的旅客,请在飞机起飞前回到飞机。”不久之后,飞机降落,洛鸿又是一阵窒息,心里像被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滑翔一段时间,飞机总算停下来了。在得到可以下飞机的广播通知后,飞机上的旅客纷纷站起来,从箱子里拿出自己的行李。而洛鸿在于晴和东北大汉拿好行李之后,也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箱,跟随着下机的人群走下去。
洛鸿下了飞机,在候机厅寻找一个空位坐了下来,一样是候机厅,可此时HN已是千里之外。离了那个城市那么远,少了那熟悉的人和物,自己真能过得好吗?
沉思间,洛鸿看到于晴从机场的洗手间出来,于晴也看到了他,便拖着行李往他这边走了过来,他对着于晴笑了笑,没有说话。于晴在洛鸿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洛鸿给她的第一感觉是很冷漠,以至于沉默许久之后,于晴才问道:“洛鸿,你去哈尔滨干嘛?”洛鸿看了看于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仿佛于晴的问题将他难住了。
是啊,去哈尔滨干嘛,逃避吗?
“躲吧。”考虑许久,洛鸿给了于晴一个连自己都不想相信的回答。
“躲?看来你在HN得罪的人不是一般人,能让你跨过整个中国,从最南躲到了最北。”于晴脸上带着笑意,话语间透出刁侃,没有把洛鸿的回答放在心里。
“她却真的不是一般人,来过,走后,我才发现她带走了我的整个人生。”洛鸿声音有点小,似在沉吟的自言自语,不像是在接于晴的话。
沈香出现和离去的心情是天差地别的,享受了快八年的幸福甜蜜在她离去后瞬间转为孤独的伤痛。沈香就是他的世界,对方的离去让他整个世界就此崩塌,无力回天。
于晴听到了洛鸿的话,也听出了其中意思,不由有点愧疚,有点歉疚的道:“对不起,我以为。。”
“没事。。”洛鸿回过神来,然后打断了于晴的话,将脸上的表情隐藏,语气还带着坚定。
“对不起,我以为····”这句话是洛鸿的一个疤,于晴不知道她又揪起洛鸿的一个痛。洛鸿的爱情就是败在一句“对不起,我以为····”上。
两个人几乎同时沉默,之后没有过多的话语。洛鸿无力蹲坐在座位上,等待着飞机再次起飞。
“各位旅客,由海口飞往哈尔滨,经停宁波的SC航空3U8730次航班准备起飞了,请搭乘本次航班的旅客在3号登机口检票登机。”
候机大厅响起的广播仿佛给了两人大赦,洛鸿站了起来,对着于晴道:“走吧。”然后拖着行李箱往登机口走去,于晴也跟了上来。
登上飞机后,洛鸿发现东北大汉还在,便对他点了点头,对方也回应的给了洛鸿一个点头。
洛鸿放好自己行李,转身对于晴说:“我帮你吧。”
“谢谢。”
于晴将自己行李箱给了洛鸿,报以一个微笑。
洛鸿突然觉得于晴的微笑很灿烂很好看,就像向日葵,总是向阳。洛鸿心情突然释然了很多,也是笑了笑。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后,洛鸿又开始了沉睡。
这几天他觉得很累,分手事件像梦魇一样折磨着他,这就是他逃离的真正原因,在那座永远不下雪的城市,在那个时候确确实实给他一种凄冷的感觉,瞬间就充斥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