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里哀露出笑容的同时,一柄尖刀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猛地向施佩尔公爵刺去。
“小心!”兰思洛站起身来,大吼一声。
——但他坐得离施佩尔公爵太远,救援已经不及……
一声巨响。
施佩尔公爵连人带椅子摔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莫里哀的尖刀并没有击中施佩尔。
公爵的侍卫队长亚历山大,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公爵身前。莫里哀手中的利刃深深刺入了他铠甲的缝隙,一股鲜红顺着刀上的血槽滚滚而下。
莫里哀仿佛要用尽全身之力一般,大吼一声,从亚历山大身上抽出尖刀,一脚踢开圣骑士,继续挥刀,朝着地上的施佩尔狠狠扑了过去。
寒光。
血光。
莫里哀的动作停住了。
一段仿佛闪烁着冰寒月光的锋利刀刃,从莫里哀的后背刺入,从前胸透出,使他整个人被插在了空中。他还保持着袭击施佩尔公爵的姿势,但已经无法继续前扑,只是在空中不停抽搐着,仿佛被扎在鱼叉上的一条鲜鱼。
一秒。
亚历山大的舍身护主将莫里哀的行动迟滞了一秒。
这一秒,已经足以让兰思洛从空间戒指中释放出宝刀“樱杀月”,然后将这柄饮血无数的灾祸之刀狠狠捅进莫里哀的胸膛。
莫里哀手中的尖刀掉落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清响。
兰思洛“刷”地一声,将刀拔出。
“樱杀月”无情的刀刃从莫里哀背后的伤口中带出了一条鲜血弧线。
既然已经动了手,没理由停下来。兰思洛倒转刀柄,狠狠砸在了一旁呆若木鸡的云克顿伯爵头上,顿时把这个人渣伯爵敲晕了过去。
莫里哀在地上抽搐蠕动着,他每咳嗽一声,都会从嘴里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兰思洛入刀的角度找得很准:正好从后背靠右的位置穿入,足以损伤莫里哀的肺叶、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却又不至于伤到心脏致死。
死里逃生的施佩尔公爵颇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一生宦海沉浮,冒险无数,但也从没有遭遇过这么近的刺杀、与死神擦肩而过:此刻,公爵虽没受伤,仍然被吓得面色苍白、呼吸粗重。
“公爵大人,您没受伤吧!”侍卫队长亚历山大捂着自己的伤口问道。
刚才亚历山大为施佩尔公爵硬生生挡了一刀,莫里哀的尖刀正好插进他铠甲的缝隙、在他的肚子上留下一个伤口——虽不致命,但也血流如注、痛得他满头大汗。
“我没事,谢谢你,亚历山大。”公爵知道自己这一条命全是忠心的侍卫队长救的,感激地点点头,“你没事吧?”
“没事,小伤!”亚历山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算上刚才在院门外被白金骑士卡梅伦扎伤了手,亚历山大这已经是一天内第二次受伤了。
兰思洛一边用衣服擦拭着樱杀月上沾染的血迹,一边同情地看着这个倒霉的战士。
“兰思洛先生,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施佩尔公爵见亚历山大并无大碍,朝兰思洛比了个大拇指,“你这一刀干净利落,比我大多数侍卫都强!”
“魔法师的肚,是杂货铺!我也只是略懂刀法而已。”兰思洛微笑着谦虚了一句,“最关键的是,我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一直准备着拔刀呢。”
听了兰思洛的话,施佩尔公爵和亚历山大都看向了在地上呻吟着的莫里哀。
“这家伙突然行刺,肯定是和云克顿商量好的。”施佩尔用脚轻轻踹了莫里哀一下,哼道,“我们来好好审他一审,把事情弄他个水落石出!”
“可惜我把云克顿砸晕了。”兰思洛遗憾地摇摇头,“看这位伯爵大人的脓包样,应该比这个莫里哀容易开口。”
三人在身受重伤、倒在地上痛哼着的莫里哀面前蹲下,脸上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莫里哀看着他们三人魔鬼一般的笑容,眼中写满恐惧和绝望。
“我的管家先生,请问你是哪来的胆量,居然敢行刺一位教会主教呢?”施佩尔公爵冷笑道,眼中杀机如樱杀月的刀光般一闪一闪。
“我……我……”莫里哀惊恐交加之下,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反倒是一口鲜血“哇”地吐了出来。
“看来,我们的莫里哀先生不太喜欢说话呢!”施佩尔公爵狞笑道,从兰思洛手里接过樱杀月,狠狠插到了莫里哀的腿上,引发了一阵痛不欲生的惨嚎。
“求求你……我……我不能说……”剧痛之下,莫里哀连连求饶,眼泪和鼻涕在脸上纵横而下、凄惨非常。
施佩尔公爵眉毛一竖,拔出樱杀月,还要再戳,却被兰思洛拦住了。
“我亲爱的莫里哀先生,”兰思洛阴险笑道,“请问,为什么您不能说呢?如果这柄樱杀月还不足以使您老实交代的话,我跟您说,在我的家乡,历史上有一种叫做‘凌迟’的艺术,可以在您活着的情况下,一片片把您身上的肉削下来……”
他微笑看着莫里哀骇然失措的眼神,继续道:“请您继续保持沉默吧,我还真的很想亲手实践一下,这种名叫‘凌迟’的酷刑……据说最顶尖的好手,能够割上三千多刀,我也挺想挑战一下这个记录……”
“求你了,不要啊……”莫里哀一边咳着血一边哭喊道,“我说了的话,萧伯伦大人会杀了我的……”
“莫里哀先生!”兰思洛厉声道,“您还没有想明白吗!从你亮出刀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是否交代真相,影响的,只不过是您的死法罢了!不知道,您是想痛痛快快地死去,还是想体验一下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分割的感觉?”
“我……我……”莫里哀涕泗横流。
“这样吧,我给您降低一点难度……”兰思洛冷笑道,“我只需要您回答一个‘是’或者‘不是’!在我们来之前,你们其实就已经知道宅邸里有魔物的事了,是,还是不是?”
莫里哀抽泣了几声,终于绝望地低声道:“是。”
兰思洛冷哼了一声:早就看你们的神情不对劲,知道了宅子里有魔物,居然不是赶紧想办法除魔,反而是一副又惊又惧、仿佛被揭穿了阴谋的表情!
“很好,感谢莫里哀先生的配合。”兰思洛微笑道,“现在,请您告诉我们,为什么要突然袭击我们?”
他知道,莫里哀这一声“是”一出口,就代表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
接下来,不管问什么,这位管家先生都会老实回答的。
“因为……因为……”莫里哀抽搐道,“萧伯伦公爵嘱咐我,要不计代价保护这个魔物!即使你们是教会,如果立志要猎杀它……我也只能想办法阻止你们……”
听了莫里哀的话,兰思洛、施佩尔、亚历山大三人面面相觑,心里又是安心,又是疑惑。
安心在于,看来莫里哀突然发难,并不是因为识破了他们的假教会身份;
疑惑在于,萧伯伦公爵脑子又没病,为什么要保护一个魔物?
“那请管家先生告诉我们,那个魔物到底在哪里?”兰思洛从施佩尔手中接过樱杀月,威胁性地抖了抖。
莫里哀咳出一口血,虚弱地伸出了手指。
兰思洛等人顺着他的指向看去。
人渣伯爵云克顿还倒在地上——兰思洛刚才的一下重击力道不小,足以让他睡个一天半夜。
但随即,众人就发现了问题。
伯爵的后背上,一只血红色、半透明,宛若虚幻的庞然蝠翼,正在如抽枝发芽一般,缓慢地生长着。
兰思洛的瞳孔瞬间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