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一路逆韩江而上,红头船已经临近潮州的首府羊城。夜间,红头船便停靠在属于增城地界的江边。船夫们已经劳累了一日,早早便已经歇息,只剩下我与小白菜主佣两人于船头望月赏景,趣味盎然。
我独自在船头吟唱起《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自娱自乐之际,突然听到婢女小白菜的高声惊喊:“船家快来救人呀!有人落水啦!”
我回头望去,船头靠岸的一侧,距红头船大约是三十丈开外,有一白衣女子正在沉入水中,已经淹及脑袋,剩下一头黑发飘浮在水面。
危急关头之际,我立即召出文印,从文印空间取出一页进士文宝的符笺,书写:“斗转星移,敇!”
一道光芒照射到那落水女子身上,瞬间便包裹着白衣女子,从水中转移到了船头的甲板之上。
当我将那落水女子求起之后,船上的水手才起身赶来,若是当时我不立即果断出手,肯定是凶多吉少。
此时,那名落水的白衣女子浑身湿漉漉的,落在船头的甲板之上,逐渐清醒过来。不喜反悲,哀声叹道:“何苦救我!”转身便欲再次投入江中。
“身体发肤乃父母身受,岂能轻易弃生?”我赶紧阻止道。
站在一旁的婢女小白菜,也是死死地拉住了白衣女子的一只手臂,劝说道:“这位姐姐,何故寻死呀?”
“你等权贵子弟,怎能了解这世间百姓的苦难?说与你们知晓又有何用?尚不如死去的快哉!”白衣女子的死意已决,挣扎着想要再次投江。
我不得已,只得再次召出文印,又取出一页进士文宝符笺,书写:“口吐真言,敇!”
进士文宝化为一道光芒,没入白衣女子的脑海之中。白衣女子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变得目光呆滞,迷迷糊糊地自述道:“小女子姓许,单名一个绣字,今岁二十,此地増城人氏。乃因家父贪图羊城圣人世家旁系子弟张伯章举人之彩礼,便狠心将小女子卖予已经是一百二十岁高龄的张举人为妾。怎奈新婚之夜,那张伯章举人兴奋过度不幸猝死!张伯章举人的长子公子张孝宋,在发丧之日,便对小女子起了色心。屡次遭拒之后,更是脑羞成恼,便伪造张伯章举人遗嘱,将小女子赠予张家世交韩家的白痴儿韩盛为妻。小女子誓死不屈,借新婚之夜逃回了增城娘家。怎奈家父仍欲将奴家再送回韩家去,以换取彩礼。小女子实乃欲哭无泪,天下之大却无处安身,唯有一死了之……”
一心寻死之人,果然必有冤屈,当然也是不能排除乃有意为之,不能不防。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回想当初与父亲回乡途中,便有人下毒手,幸亏父亲及时发现排除险情。如今父亲不在身边,我不得不慎之又慎。
我之所以不惜动用珍贵的进士之宝符笺,来查探白衣女子的来历。一来是因为我前世原本就不是那种善解人意的人,不愿多废口舌去询问规劝;二来也是想借进士文宝之力,查探实情,以防不慎落入“仙人跳”的圈套。(前世穿越之前,国内刚好发生某商业巨子深陷“仙人跳”的桃色事件)
进士文宝的法力作用正逐渐散去,白衣女子许绣也已经慢慢转醒。排除了陷阱的危险嫌疑,我此时也是深感同情白衣女子许绣,担心醒后又要寻死,便安慰道:“许姑娘的不幸遭遇,确实是令人心生怜悯。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切莫心灰意冷!”
白衣女子许绣已经完全转醒,经过刚才的短暂失神,情绪已经不再如先前一般激烈。听了我的安慰之言,有些不以为然地嘲讽:“如今之大周王朝,张、韩两大世家乃圣人之后,树大根深,又有谁敢多管此闲事?何况你一少年郎又能有何主意?”
“哈哈!许姑娘莫要灰心丧气,朗朗乾坤,世间正义之士有之。在下不才,乃潮汕郡林自强,视天下不平之事为已任,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我了微微一笑答道。
“啊!公子当真乃天下第一才子么?上苍可怜,终于降下贵人相助!”白衣女子许绣说着眼泪千行,喜极而泣。
“当真无假,许姑娘请听我一言,许姑娘所遭遇之事,说难亦不难,说大亦不大。若是许绣姑娘肯信任于我,我日后必定助你还取自由之身!现今夜凉,许姑娘不如且先入船内客仓换身衣裳歇息?何事明日再说谈可否?”我再三劝解说道。
然后我便示意婢小白菜上前帮忙,送那白衣女子许绣进入客仓更换衣裳。婢女小白菜取一套我未曾穿过的新式男装,暂且许绣姑娘更换。
“多谢公子相助之恩!”那白衣女子许绣略作施礼,便在小白菜的陪同下进入了客仓之内。
自古红颜多薄命,在此大周王朝也是如同一出。刚才的惊鸿一瞥,我已经略为观察了那白衣女子许绣的容颜,确是惊为天人。果真是人间绝色,纵然不是倾城倾国,那也是祸国殃民的级别。
加上那白衣女子许绣身上的衣衫单薄,落水浸湿之后,身材玲珑曲线尽现。若非我已经是两世为人,戒婬戒色,否则说不定真的要流鼻血。
难怪那已经是一百二十高龄的张举人,行将就木之际,临终前还念念不忘牡丹花下死,做鬼也要风流!
诗云:“二十新娘百二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大周王朝此时的男女比例己经是六四分,而那些儒学修士,世家贵族之人又普遍是三妻四妾。八品秀才以上的修士,已经是至少可增寿二十年,往往在儒学修真晋升无望之际,便会在最后的几年时光,自甘堕落,寻花问柳,深陷酒色而不能自拔。人世间被糟蹋的女子不知几何,满满皆是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