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有些纳闷,一个还处在蜜月期的女人不应该整个人看上去像一颗浸淫着无限温柔和爱意,浑身带着柔光的珍珠吗?怎么今天好像枪口走火,全都对准她来了?而且,句句都好像在帮男人说话。
可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对,自从再次见到欧阳震以后,自己整个人都被强烈的失败感笼罩,爱情不止让人变蠢,更让人变得一无是处,忽然之间,一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横冲直撞的小女人,变成了一个卑微又懦弱,敏感又自私的小可怜。
和20岁第一次失恋的时候一样,心有裂开的感觉。但又和20岁的时候不一样,现在她早已经不会打20个电话追问对方,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要我等你等那么久?
苏凝不能喝酒,所以只能看着陈希一杯一杯地喝着独酒,这也意味着她此刻,多少都有着点心底过不去的事,想用酒精融化下装在身体里的心事,在醉醺醺的嘴里,再过不去的坎,也可以变成下酒小菜。
终于,在苏凝去上了趟厕所,回来看到她又喝了杯酒后,陈希放下了手机,重重的往桌上一拍,喊着:“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
“受不了一个男的这么爱我!”
“你确定你不是来跟我秀恩爱的?”苏凝脸上三道黑线。
陈希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阿苏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是哪种人你应该知道吧?”
苏凝当然知道,陈希就是2.0版本的她,比她漂亮,比她聪明,比她谈的恋爱多,比她拎得清放得下。曾经苏凝觉得她战无不胜,她就是那个能把男人耍的团团转的女人,因为她从来都不会死心塌地地爱上谁,不管和谁在一起都保持着若即若离。
可是她现在结婚了,总不可能要求丈夫和自己保持距离,更何况她嫁的还是豪门。
陈希刚才咄咄逼人的劲完全消失,声线变得柔软:“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承认自己脑子有点进水,那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却想尽办法来取悦我,他的特殊身份已经超出我以往的所有经验了。也是因为知道他是富二代,我也以为都是场面功夫,时间一长他就腻了,更没想到他会跟我求婚。”
苏凝眯着眼睛听完,“我还是没听出来哪里有问题了?一个女人因为爱情结婚,同时收获了金钱,得偿所愿皆大欢喜。”
陈希接着说,“你知道,最好的东西,都是要代价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自由。可是荣宇说,不行。他觉得我拼命追求自由就是不爱他。”
”如果普通男人最开始表现出这样的控制欲,我早就搬家换地址换手机跑掉了。可他是荣氏集团的公子啊,我虽然不看偶像剧,也难免会被霸道总裁的气势所蛊惑,他发几十条微信打十几个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怎么能置之不理?我又不是一个整天闲的没事干,看剧逛街发自拍就能打发一天时间的女人,我还想有自己的事业啊,怎么办?”
苏凝见缝插针地问:“所以,他是要你辞职在家做少奶奶?”
陈希摇摇头:“情况可能比你想的更糟,你还记得我结婚前收到的恐吓包裹吧?那是他前女友寄的,她为他自杀过。这些有钱人和我们都不一样,虽然活在拥挤的地球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失调吧。荣宇以前有过抑郁症,目前我还不清楚到底有多严重。”
苏凝突然联想到欧阳震之前种种古怪的举动,明明想要她却又推开她,眼睛里深不可测的东西,还有,那份协议到底是什么?难道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所以,爱情到底是什么?”苏凝问了一个小学生水准的问题。?陈希有些意兴阑珊,“时至今日,我其实已经不太明白,爱是什么了。”
是啊,爱是什么呢?是索取,是回报?是想拥有,还是放手?爱所能给予的幸福甜蜜,或许吃两口巧克力蛋糕也能满足,但随爱附赠的苦涩酸楚,却变成身体里无论如何也填不满的深潭。
陈希为求自保,时刻提醒自己不要陷得太深,爱得太多,她浅尝辄止地从这水面上经过,却被一只隐藏的怪兽抓住,狠狠地扼住他的脖子,要求她:把你全部的爱都给我。
苏凝呢,却被一只潭水上方一时兴起玩着水,然后拍拍翅膀飞走的水鸟,吹皱一池春水,再次伤了心。
此时洛杉矶,欧阳震刚到家,才放下行李,就走到殷茹平的房间里。
昨天晚上临时接到管家格林的电话,说母亲身体不适,要他尽快赶到洛杉矶来。他一时心急情切,把和苏凝的约会也忘了,直到下了直升机,他才想起来。
这是欧阳家“老佛爷”的房间,一边上是枣红色丝绒沙发,一盆清香溢室的百合,庄重而优雅,一片静谧安宁的气氛。
扣了门,一会,才听到母亲的声音,问:“谁?”
“是我,老三。”
“进来吧!”
欧阳震走进去,殷茹平正靠着床坐着,欧阳震过去拥抱她,吻在脸颊上。问,“怎么回事呢?”
“年纪大了,身体的零件总要出点问题的。”
“我听医生说,是上次做的心脏搭桥术出了点小问题?”
“已经没事了。”
欧阳震一脸担忧地握住母亲的手。
“你父亲过身之后,我们家族的事都由我来支撑。现在呢,我精神还算能够支撑的,但是不等于我不需要尽快为百年基业的奠定做一些功夫,我的寄望也就放在你身上了。”殷茹平望着儿子的神情,是严肃之中透着慈爱的。
欧阳震知道这是母亲暗示要选择他做继承人的意思。这让他有一点点的骇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欧阳震不用谦虚,他的才华和品质上是绝对超越他的兄弟的。老二的能力和样貌自然是比不上他,但老大的得宠程度,从小到大一直凌驾在几兄弟之上,加上还是长子嫡孙,更应是名正言顺的继承家族掌舵人地位的人选。为何会这么突然降临到他的身上呢?
于是欧阳震坦白的说:“妈,可是我不希望兄弟之间有什么不愉快,毕竟我是幼子……”
他还没说完,殷茹平就截断他的话,说:“你担心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