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玥琅还是不抬头,只一个劲盯着鞋面,只恨不得将鞋面盯出些花儿草儿来:“大哥哥呀,你总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穆少谦闻言只差顿倒,但听着这语气,那心虚与畏缩竟是真的,不免又心头一乐,正经八百的道:“杀人灭口倒不至于,不过永绝后患也是有必要的。”
穆玥琅猛的抬起头,对上那带着戏谑的眸子,也明白当不得真,心头绷紧的弦也就松了下来,认真的道:“三哥哥,要是永绝后患,倒不如将我绑了卖给人牙子,只往边远的地方送,想必是周全的。”
穆少谦略一挑眉,倒是从未发现这个三妹妹竟是个如此有趣的人,也来了兴致:“妹妹想的周全,就这么办吧。”
“这手绢。。。便用来堵嘴吧,想来是小了些,不若把车里姐姐的手绢一并借来?”
只听得车里噗嗤一笑,探出一个藕粉缎褂四囍鞋面的女儿来:“你这妹妹怎的这般有趣,不像你,像根木头,我怎么敲打也放不出一个屁。”
穆玥琅听她言语,也知道是个爽快直口直言的,心里生出几分好感:“好漂亮的姐姐,便宜我这木头哥哥了。”心中又是赞了其他,这般情况她还能自己露了脸,必是个心里有盘算的,更是个有胆识有魄力的。
穆少谦却是赶紧回顾了四周,确定无人,才放下心来;“你且回马车坐一会,我与三妹妹交代几句,也就送你回去。”
那女子也不扭捏,竟是真将手帕塞给了穆玥琅,痴痴一笑也就上了马车。
穆玥琅见事到如今也是端正了身子,心里盘算起来。今日见着才子佳人私会,于大哥哥而言,倒是小事,于那位姐姐,却是天大的事,更何况其中还纠缠着大哥哥的科举仕途。
就这么不了了之,装作目瞎耳聋,于自己不划算不说,还得不到大哥哥的信任,毕竟有来有往才能两清,赌咒发誓闭口不言,想来也抵不过“钱货两清”的一场交易:“我知道哥哥要交代什么,可哥哥当真交代了也就放心了?”
穆少谦不语,只盯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大哥哥圣贤书读了这么些年,想来礼尚往来,有无互通的道理也是懂得,今日这事,我再怎么赌咒发誓,哥哥心里也还是会惴惴不安。
如此,倒不如互相拿捏的好,我请哥哥帮我办一件事,今日之事从此也当一笔勾销,我自是装聋作哑,也请哥哥办的滴水不漏。”
穆少谦惊异他这妹妹这番周全的算计,也惊异于从前那么些年,他竟没瞧出一点苗头,又是想起穆玥琳对她诸般算计这么些年,她也能一一忍耐不动声色,那必是个能成事之人:“不错,要办何事,我看妹妹也未有定论,如此,我便送了璐儿回府,再择日相议。”
言毕就上了马车,驾着马车出了侧门。
穆玥琅心头暗赞一声他这大哥哥,这么容易就放她离去,不加为难,是君子;寥寥数语便能信任于她,是勇士;万事可抛,知道送佳人回府,免她责罚,是丈夫。看来这位大哥哥,是个妙人。
穆玥琅只乐了不过一会功夫,便愁眉苦脸起来,她左拐右绕的跑了出来,又怎么识得路回去?
只好耷拉着脑袋进了树林,左冲右突,也不知走了多久,方才看见那一方池塘。
再一看日头,已经西的不能再西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近窗边,发现窗户已关,暗道一句不好,便拍起窗来,那屋里人显是吓得一惊,只听见绊倒几个小椅。
窗口忽一拉开,正对上携秋那胖乎乎的圆脸,她只好咧嘴一下,显得自己乖巧纯善来起来。
携秋却是忽簌簌的滴下泪来:“小姐,你这是哪里去了,你你你你怎能这般胡闹,你要是再不回来,咱们院里的人可都要领板子了。”
穆玥琅瞧她一个劲你你你,竟是连敬称您也忘了,知道她是真的急了:“先不说,拉我进来,再作打算。”
等着狼狈的摔进房间,才听见外面动静不小,于是慌忙宽了外衣散了发髻。
正要上床,忽又灵机一动,掏出手绢,将胭脂在手绢上胡乱一抹,这才满意的睡到了床上。
才刚刚躺好,房门便被老实不客气的推开:“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嫡亲的姐姐缘何进不得妹妹的房门,这房间藏了汉子不成?”
穆玥琅与携秋却是偷偷一笑,心里不约而同道了一句:“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