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感觉一
易正开着车按照智厚抄下来的地址一路沿着蜿蜒的小道开着车上来终于到了目的地。“这里？”易正看着四周黑漆漆的景象，只有不远处的木屋里发出微亮的灯光，丝草和易正对视了眼，都不禁的有点胆寒。
智厚什么也没说的，只是从内袋里拿出丝草的照片微微一笑，然后开门下车。
“喂，智厚，你等等啊。”易正和丝草也立刻下车追了过去，智厚充耳不闻，只是朝着目的地走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见到丝草，即使是透过别人也好，他只是想见到丝草。
三人敲门进屋，一个40岁上下的中年女子端坐在圆桌旁看到来人也不觉得惊奇。
“今天是你发的消息吗？”女子看着站在中间，略显颓丧的智厚。
“是。我想见她，可以吗？”智厚的语气迫切。
“我试试。”
“谢谢你。”只要肯试，就代表有希望了不是吗？他还是有可能见到丝草的。
“他们也认识她吗？”
智厚的根本就不知道旁边是谁，只是机械性的点点头。
“那你们一起来吧。”
易正一脸莫名其妙，而丝草则是心痛难耐，她知道这个女士是个通灵师，是智厚之前在网络上看到的，据说很灵所以他立刻预约了时间然后到了这里。
“我要开始了，你们努力的回想那个人，这样可以让我快点找到她。”女人沙哑的声音提醒着众人，他们跟着那个女人闭上眼手牵手，开始回想。
丝草的脑海里回想的是她和智厚相处的一幕幕，从初遇到智厚去了法国，回来后海边的伤心一吻……一个个画面如同走马灯在她的脑海里闪过，而每一个画面里都有个叫做尹智厚的男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女人松开手，睁开眼睛。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你确定那个人死了吗？”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很有杀伤力。
“什么意思？”智厚的声音在颤抖。
“我找不到她，要不就是她没有死，要不就是她不想见你，所以没有找我。”
“她不愿见我吗？”智厚知道在那样的海难中生还的几率几乎是零。这个女人是国内最著名的通灵师，如果像她说的那样，那么是丝草不愿见他了。
智厚握着拳头，他只是想见她一面，为什么她不愿意见他？是恨他吗？在她最需要119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所以她不想见他了是吗？
忽然智厚站了起来，在众人没有反应的时候立刻冲了出去，易正和丝草也追了出去，可惜晚了一步，只来得及看到智厚开车绝尘而去。
“他车开那么快要去哪啊？”易正狠狠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从怀里拿出手机，拨通宇彬的号码。
“喂，宇彬，你快点找人来接我，还有智厚开我的车走了，不知道去哪，你快点找人查查。”
易正匆匆的和宇彬说了下情况就和丝草两个人呆站在路边，心里很焦急，可是现在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车可以借你们。”那个通灵师从房里出来，拿着钥匙递给易正。
“哎？”易正先是错愕了下，然后也管不了那么多，立刻接过钥匙，“谢谢你，晚点会有人过来，所有的费用你和他们要就可以了。”
那个女人含笑的点点头。
即使有车他们也已经不知道了智厚的去向，一路上易正一边开车一边和宇彬保持联系。
“到处都找不到智厚，该死的。”易正使劲的捶着方向盘。
丝草也心急的握紧双手，前辈你在哪？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啊，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灵光乍现，易正想到智厚可能去的地方，立刻调转车头疾驰。
“你知道前辈在哪吗？”
“他可能去了墓园。”那小子这么想见丝草，现在能见到丝草的地方只有墓园了。
他们驱车赶到的时候，果然看到智厚呆坐在墓前。他们悄声靠近，而智厚一无所觉。
从那里出来，智厚就开车疾驰到这里，他只是想见丝草，为什么她不肯见他呢。
智厚抚着丝草的照片低喃，“丝草，见我一面好不好？”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丝草，他不甘心。
“前辈……”丝草想要上前，却被易正一把拉住了。
“不要去。”
“为什么？”
“他现在满脑子的都是丝草，对其他人是不会有反应的。”
丝草咬着下唇，低头不语。
对于智厚她有好多好多的歉意，她很想冲上去告诉他她没有死，她就在她的身边，可是如果她出现了，是不是又会回到三个人纠结的时候呢，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只是一团混乱。她希望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也希望前辈可以渐渐的忘记她，在这段时间里她只能默默的照顾他。
就这样两个人陪着智厚一直到太阳再次从地平线升起，就在他们以为智厚会一直坐下去的时候，他站起身走了过来。
“智厚。”借着晨光，易正看到满脸憔悴的智厚，心里很不忍。
“她为什么不想见我？”智厚的目光有点涣散，整个身子就这么瘫软了下去。
丝草和易正同时扶着他才没让他摔倒在地上，他们对看了一眼，眼里都写满了对智厚的心疼。易正转身背着智厚走到自己的车边。
宇彬，易正和爷爷正在客厅里商讨对策，丝草一个人待在房里照顾智厚。
丝草拿着毛巾擦拭着智厚脸上的灰尘，他明显凹陷的脸颊，紧皱的眉已经干裂的嘴唇再一次的让丝草泪流满面。
“前辈，对不起。”丝草的心情复杂，她现在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能和智厚说什么，她从来不知道智厚对她的爱是如此的深刻，她好想告诉他，她就是金丝草，可是她又不敢，她怕再一次的给智厚希望再让他绝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智厚如此深重的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报他的爱。
“前辈，谢谢你的爱，但是前辈我可能无法回应你，所以求求你……求求你……忘记我好不好？”强压下心里的失落，丝草说着口不对心的话。
丝草抹去泪水，为什么，为什么要他忘记的时候自己会那么心痛，比上一次和具俊表分手时的痛还要更强烈，那一次的分手她除了伤心，其实还有一点点解脱的感觉，因为具俊表的爱带给她的伤害大于幸福，她已遍体鳞伤，唯有离开他她才有可能重拾幸福，可是对于智厚不一样，要是智厚真的忘记她，她会怎样？
忽然丝草开始不敢想象，心痛再次袭来，她揪着自己的衣领哭的太过专心，而没注意到床上的人那微微睁开的双眼。
智厚在昏迷中似乎听到了丝草的声音，他听到丝草要他忘记她，那个傻丫头，她不知道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她的吗？她不知道她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生活的重心了，现在失去了她，他每天存活的意义就只有想着她，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忘记了她，他也不会。因为曾经有个叫做金丝草的女孩带给了他一段美好的相遇，她冲动且坚强，她顺其自然的走到他的身边，住进他的心里。她给了他不一样的生活，教会他什么是关心，什么是爱，更加帮他找回了家人，这样的女孩他怎么会忘记。
耳边阵阵哭泣的声音，让智厚收紧了眉，为什么那个哭声如此的熟悉，熟悉的让他感到心痛，就像每次丝草哭的时候一样，可是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对丝草以为的女生有心痛的感觉，难道，难道是丝草回来看他了吗？
智厚努力的睁开眼，看到哭泣的人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她捂着脸哭泣的模样像极了丝草。
智厚动了动嘴巴，发现自己很难发出声音。
而没有察觉智厚动静的丝草，抹去泪水，握着智厚的手，“前辈，对不起。”
智厚想要抽回手，但是她的话让他心思一阵。
这个语气，这个味道明明都是丝草的，可是她的面容却不像丝草，那么她是谁，为什么要和他说对不起。
“我找不到她，要不就是她没有死，要不就是她不想见你，所以没有找我。”
那个通灵师的话在智厚的脑海里闪过，会是这样吗？丝草没有死，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吗？
智厚隐下自己的激动，如果这个女孩是丝草，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在他的身边却又换了容貌，还有之前落海又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让智厚决定先按兵不动。他想知道丝草做这些事的原因。
……
第二天，阴沉许久的天气突然放晴，一早就是个好天，暖暖的阳光斜斜的照进韩屋一角，温暖人心。
丝草走进智厚的房间就看见智厚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屋里了。
“你……”她有点不能适应，今天的智厚好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虽然双颊依然消瘦，但是眉宇间的痛苦消失了，却多了层疑惑，是她看错了，为什么在智厚的眼里她似乎看到了一抹怀疑的光一闪而过。
“你是我的看护？”
“啊……哦……是是，我是泽田杏子，是爷爷请来的看护。”丝草稍稍的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思。
“泽田杏子……”智厚重复了边，泽田杏子，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有了名字就有了追查的方向，他想知道丝草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丝草低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
“那你就继续留下来吧。”智厚留下呆愣的丝草出了房门。
什么？他要她继续留下来？这……这……奇怪，太奇怪了，今天的前辈怎么那么奇怪呢？他昨天不是还沉浸在悲伤的气息里吗？今天怎么就……就恢复了呢？难道他听到她昨天说的话了？他已经忘记她了吗？
熟悉的感觉又袭上丝草的心头，她知道那个感觉叫做心痛。
看到回复神智的智厚爷爷揉揉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
“早，爷爷。”智厚自动做到饭桌前，开始吃自己的早饭。
“早……早……”爷爷也机械性的拿着刀叉盲目的插着食物。连最讨厌的豌豆都吃进嘴里他都没发现。
“对了，爷爷，我想让杏子继续留下来。”吃完早餐，智厚对爷爷说出自己的想法。
“啊，哦，没问题。”反正他也很喜欢那个女孩子，总是觉得在她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
“爷爷，我要去个地方，晚点回来。”简单的吃了点碗中的食物，用餐巾擦拭了下嘴角，他优雅的起身。
“好，好……”爷爷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
而一直站在门边的丝草就这么看着智厚的背影沉思，前辈他要去哪？为什么他要她继续留下来？按理说前辈既然已经恢复了，她就该离开了，但是她发现他有点不舍。丝草想得太过专注而没有发现那个去而又返的男子。
“你和我一起去吧。”智厚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带她一起去，他怕她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这次是幸运，那下次呢？智厚无法承担再失去她的风险，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带在身边。
“哎？我？”丝草指了指自己。
智厚点点头，“就是你。”
他拉起丝草的手一起往外面走。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丝草不安的扭着自己的手指。智厚瞥见她紧张的动作，在心里暗笑了下，她居然敢这么的吓他，让他真的以为她死了，整个人失去了人生的方向，现在也得要小小的报复她一下，让她稍微紧张下。
知道丝草还活着的消息，让智厚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了不少，也有了逗弄丝草的心情。
智厚把车开到墓园停下来，“走吧。”
丝草转头看了看，他们到了墓园？他带她到墓园来做什么？
智厚帮她开了车门，等她下车后，两人并肩走向那个假的坟墓。
智厚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也在嘴边扬起一抹相似的弧度。
丝草，你现在就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为了什么你要假装出事，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换了容貌回到我的身边，但是我很庆幸，庆幸这一切都是假的，庆幸你还活着，还好好的在我的身边。
智厚在墓前蹲了下来，从石板中取出戒指。握在手心里。
智厚站起来面对眼前的丝草，“你知道这里躺的是谁吗？”
“我……”看着智厚，丝草一时无语。
“她是我的学妹。”也是我最爱的女孩，这句话智厚放在了心里，他不想给丝草任何的负担。
“哦。”不知道为什么，听智厚说她只是他的学妹，她的心会有种失落的感觉。
“这个给你。”智厚递出戒指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不知道现在给丝草戒指对不对，更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他现在只是想赌一次，就算她再次拒绝了也无所谓。
“这……”丝草看着躺在智厚手里的戒指，心里一层激荡，她知道戒指的意义，她有点犹豫，还有很多的迷惑，她不懂他一大早来到这里把戒指给她的意义，是他看出什么来了吗？应该不会啊，她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啊，那要是他没有认出她，而把戒指给她又算什么呢？难得他真的忘记了金丝草了吗？他怎么可以忘记的这么快呢？
心思千回百转的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站在墓园里，冬日里的寒风吹乱了他们的发，但是他们一无所觉。
“这个戒指对你的意义很重大，怎么能随便给我呢？”丝草有点抗拒，但是抗拒的理由已经和当初不一样，当初拒绝他是因为心里还有具俊表的存在，可是现在他不肯接受，是因为心里的不快，他怎么能这么快的忘记金丝草呢，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家传戒指送给其他的女生呢。
“你知道他的意义？”智厚挑起一边眉，轻声的询问她，
“当然啦，这个是你母亲留下来的家传戒指，对你很重要的。”一时不查丝草说出了实话。
智厚轻笑了下，如果之前还有些不确定的话，那现在他可以完全的肯定这个人就是金丝草了，因为戒指的事情只有丝草一个人知道，而且丝草也不可能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你笑什么？”智厚的笑脸让丝草噘起了嘴，他怎么还笑的出来。
“你真的不接受戒指？”智厚的声音里明显的轻松了许多，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不要。”她才不要做替代品呢。哎，丝草又想了下，她是金丝草的替代品，可是她就是金丝草，这样自己是自己的替代品，天啊，丝草摇摇头，怎么会是这么复杂的状况呢，好麻烦。
“是吗？”原本逗弄她的心思在丝草斩钉截铁的拒绝后已经消失殆尽了，她还是不肯接受，她还是放不下俊表。丝草啊，如果真的放不下俊表，为什么要到我这里呢？为什么还要陪在我的身边呢？丝草啊，你还会离开吗？你换了容貌回来是为了下一次的离开吗？这种锥心的痛我还要再尝试一次吗？
“前辈？”丝草不懂，原本智厚明朗的笑脸，怎么又阴沉了下来，她有些担心。
智厚上前一步把丝草抱入怀里。丝草啊，经历过生死离别，我发现我放不开你了，也不想再放开你了。
“前辈……”在智厚的怀里丝草不安的扭动着，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那么的悲伤，是她说错了什么了吗？
“曾经有个女孩也这样拒绝了我的戒指。”
智厚话语里的悲伤振住了丝草，她僵硬着身子仍凭智厚抱着，当时她只想到自己不能忘怀具俊表，而没有为智厚考虑过，还记得自己和他道歉时，智厚也是像现在这样抱着自己，对她说没关系的，当时她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她才思考当时的他是怎样的心情接受自己的拒绝，又是怎样的心情去安慰她的。
不知不觉，丝草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智厚的脖子里。
“对不起。”丝草能说的依然只有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熟悉的对话，两人拥抱的场景再次浮现，可是彼此的心境都有了些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