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西一会回去再试吧,如果不出意外,可能需要我献歌一首。”店长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那么继续说一说丁园的事情。”
“你要明白小风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他很可能也遭受了和丁园一样的状况,甚至更加严重!”小猫的眼神游曳,似乎是在想像着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想起来他会被那个恐怖的生物所操控,我就感觉仿佛天塌了一般!你要明白,我现在只有他了......”
小猫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再也没有刚刚的气势,现在的她就好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瑟缩着,想要抱紧自己。
“那,你想怎么样?”店长随便坐在了店门口的台阶上,掏出火机,点上了一根烟。
“让她离开小风!越远越好!”小猫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不过她并没有看向店长,而是想要看向那还在二楼的丁园。
“冷静,冷静一点。”店长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要明白,那个操控小风的妖异此刻仍在虎视眈眈,你们还出现这种让人胃疼的状况,说老实话,我相当后悔让你们两个人见面,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局面搞得更加复杂。”
“那你到底要不要和丁园老实交代?”小猫靠在周围的栏杆上,漫无目的地踢着脚边的碎石,“如果你不说,我和她来说!”
“还是算了吧!至少再等几天。”店长摸着下巴沉声说道,“你应该也知道,这个孩子患有很严重的抑郁,再继续折腾下去,她多半是要疯掉的。”
店长抬头望着天,心里五味杂陈。
“那......算了吧,我也没有必要逼人太甚。”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语过于尖锐,小猫也做出了让步。
“总之,一会进去之后,我来想办法,她曾经被操控那件事,一定不要说漏......”
“是......真的吗......”此时此刻,店长最不希望听见的声音在耳边出现。
光线有些昏暗,透过那有些模糊的门玻璃,捉摸不透丁园脸上的表情。但在黑暗之中,却能清晰的看到,丁园的眼眶周围泛着的水光。
“是......真的吗......”她用颤抖的声音,重复着刚才的话语,再次确认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小猫悄悄撇过身去,没有去看丁园的脸。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店长微微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语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是静静地杵在原地,像是一条搁浅的鱼。
失落、愤怒、迷茫、消极、最终接受。面对悲剧,人类通常会存在五个情绪阶段。
不过此时此刻,却只能用绝望来形容少女脸上的表情。丁园缓缓跪倒在地,无力的道歉细若蚊鸣。
“店长......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你......听到了多少?”
“全部......”她脆弱的样子令人窒息。
“全部嘛......那还真是,不太好受吧。”
丁园抬起头,那近乎空洞的眼神让店长在一瞬间以为,她甚至重新回到了幻觉的世界之中。店长连忙跑到丁园身边,试图想要将她拽起,却发现她似乎只有借用自己的双脚,才能重新完成站立。
“不过事实至此,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什么可道歉的。”小猫没有去看丁园的脸,不过她的表情应该也好不到哪去吧。
“店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一些很严重的事情......我......”丁园再次发问。是个称不上是睿智的问题,不过现在没有人会去责备她。
“不,你没有错。真要说的话,这是谁都可以犯的错误。你的善良和忍让从来,也不会被称之为错误。”店长微微停顿,继续说道,“错的,是那个在背后利用你的疾病使用‘虹蠱’操控你的人!”
内心如果留下一个伤痕,就会令它伴随一生。即便遗忘,也仅仅只是暂时的逃离。
不知有没有理解店长的话语,丁园默默点了点头,一步一晃地向外走去。
“喂!你打算去哪?”店长抓住丁园的肩膀,少女似乎回过了神来,朝向店长微微鞠了一躬。
“谢谢您这几天对我的照顾,店长先生。对不起,让您和这位小妹妹辛苦帮了这么多忙。”说完,她重新转回身体,朝向远离书店的方向继续走去,就连提线木偶都比她看起来更有生气。
“丁园......你准备去哪?不要做傻事!”店长想要去拦住她,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迈出一步。
“您不必再对我这样关心了,我这样的人......无所谓了......”,丁园没有回头,她的语气十分冷静,就好像在谈论的并不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一句离开被丁园轻巧地挂在嘴边,明明她自己,也默默承受了不属于她应该背负的伤害。
“你就这样离开了?明明小风是为了你,才会变成这样!你就这样走了?”小猫伫立在原地静静说道,“小风如果知道你会变成这样,肯定也不会感到高兴吧。”
“我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你们和自己更加难过,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宁可好受一些。”丁园转头看向小猫,她认真的眼神似乎被层层雾霭覆盖,就连悲伤都难以显现。
少女默默的转回身,她的身影在街边昏黄路灯的光线下显得是如此凄凉,直到在身后两人的视线下渐渐远去,消失在街边的巷口。
如同一根点燃至最后一丝的线香烟火。
就算承受了再多的委屈和痛苦,也不希望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不管有意无意,丁园的温柔都在包容着她能顾忌到的所有人。
“那么现在还傻站着干啥,该去看看小风了!”小猫提醒着似乎正在陷入沉思的店长,轻轻走过门口,伸手拽住他的衣角。
“嗯......好......”随便回答了一句,店长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两人回到了卧室,小猫跑回了沙发边,拉着小风的手。
“应该已经喂下了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你看他的呼吸都平稳了许多。”似乎是在安慰着小猫,告诉她不要太过担心。
“但愿是吧......”小猫从小风的书包里找到了那两本书。“这些东西会有用吧!”
“拿来看看。”店长接过那两本书,随便翻了翻,却发现那本《希腊魔法的莎草纸》中夹了一根书签。
“这是?”店长指了指那一页上记录的法阵,“他真的把那个法阵找出来了?”
“不清楚,不过是小风做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到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谁知道呢!虽然我已经找到了相关的资料,不过也只能算是了解了它大概算是怎样的一个特性而已,具体的事情.....等等......”店长似乎突然回想起某个他很讨厌的人说过的一段话,而这段话,似乎却在这里十分应景。
摸了摸有些胀痛的脑袋,店长熟练地点上一根烟,眼神开始变得非常沉静,似乎胸有成竹。
小猫向店长投来疑惑的目光,而店长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到了电脑桌边,一个不起眼的柜子前,开始翻弄起来。
“喂,你在淘些什么东西?”小猫盯着店长,出声询问。
“我刚搬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扔了不少的东西,但这台老式的录音机......”店长停止了翻弄,将柜门关好,手上轻轻拂去一台嘎吱作响的老旧录音机上的一层灰尘。“真没想到,这个比很多小朋友还要年长的老东西,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你要拿它做什么?”
“帮我准备一些笔和纸,然后看我表演就行了。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太过惊讶!”店长沉声说道,手中却是拿起了小猫递给的字条。
店长接过纸笔,坐在电脑桌前,开始画起了那本书上的法阵。
几分钟之后一个颇具模样的法阵就已经成型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绘画的天赋?”
“只是工作需要而已。那么现在,该开始正式的工作了!”店长把录音机交给了小猫,“等会我准备开始唱这段乐谱的时候,你就按下这个键开始录音。”
“那么我就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来吧。”
在小猫按下了录音键之后,室内响起了店长低沉沙哑的颂念声。不像其他声音,似乎连空气都不愿让这不详的波动乘着自己向外传播。一抹烟雾缓缓从店长面前的法阵升起,小猫本能地想要挥手驱散,却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店长抽烟产生的烟雾,而是一种更加不详的,仿佛一块沾满了油墨的海绵一般。
接着,那纸上的法阵上升起了淡蓝色的火焰,但那火焰却并没有点燃周围其他的东西,似乎能够让它燃烧的,仅仅只是作为书写这个法阵的墨迹而已。
墨迹在渐渐变淡,店长周围的烟雾更盛,开始萦绕着,逐渐有了一个人形的轮廓,接着一股脑地沿着店长的口鼻眼耳,钻进了店长的身体。
店长微微踉跄,翻了一个白眼,渐渐转向了小猫的方向。
“遵从召唤而来,吾问汝,汝为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