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未伤到筋骨,不然真的是瞒不下来了。
白慕仔细的清洗着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爽。没在水中泡太久,不想让家人等太久,书竹一进来便从水里出来了。缠好绷带,书竹帮白慕穿上衣裳,绾了个清爽的发式,插上簪子。本欲佩戴玉佩的白慕顿了顿,想到玉佩已经不在了啊,不禁有些失落。
书竹适时拿出另一块玉佩给她带上,白慕欣慰的笑了。
那个落魄的公子不见了,俨然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白慕问她:“还行么,美么?”
书竹发自内心的点头:“小姐美极了。”
“行了,走吧。”
家中众人早已在偏厅等着她,炉火烧得很暖,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冻得瑟瑟发抖。深深地吸了一口炭火燃烧散发出来的味道,惬意的眯了眯眼。
众人一见她来就凑了上去,仔仔细细的打量她。卢文微刚刚在门外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没能好好瞧白慕,现在走近她一看,心疼的说了句:“不仅瘦了,还黑了不少。”
白慕:“没事娘,你记得我小时候最皮,成天在外跑,比二哥都黑,现在不也白回来了。我姓白,白得快。”白慕一句话整个偏厅里得气氛都活泛了起来。
白老太爷见她黑了反而满意得点点头:“慕慕这回去办差办的如何?”要是这一路回来白慕没黑没瘦,反而养的白白胖胖,他估计得气上个半天。
白慕正色道:“粮草一路运过去都很顺,也没遇上什么麻烦。”
“那怎么晚了这么许久,路上不太平嘛?”
白慕挑能讲的讲:“在东林的时候我想起了上次在家说的过冬的棉衣的事,便多留了几天,和那里的掌柜们准备这事,回京前已经谈妥了,大军准备购置我们家的棉衣过冬用。”
白慕讲的轻描淡写,可是只用几日就处理完了这么多事情,个中艰辛自是不言而喻。
白老太爷看向白慕的神色上扬:“好,不愧是我孙女。”两人简单的讲过两句后,白老太爷似乎没有在众人面前拉着白慕深聊的意思。
家中的哥哥们和父亲都在上值,只余一群女人和两个黄口小儿。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问着白慕一路上的旅程和经历。东一句西一句的白慕很累但也不厌其烦的回答着,事实上她很享受当下这一刻,这来自家人最真切的善意和安宁。
小侄女踏着两条小胖腿向白慕走来,朝着白慕伸出两只小手说要抱。大嫂见她就笑:“她呀,听说你回来了,就一定要来找你。”
“是吗,让我看看重了没有。”白慕平时抱这个小侄女最多,看到她也不多想便伸手去抱她,甚至忘了肩上有伤。两只小脚离地的瞬间,白慕停顿了一下,眉头紧蹙,倒吸了口冷气才缓缓地将小侄女抱起来转头对大嫂说:“两个月不见童儿重多了。”
神色中的那抹不自然没有逃过自己亲娘的眼睛。
正午吃完了饭,众人决定回房休息。白慕被母亲叫去了房间。
甫一进门,卢文微便道:“怎么回事。”
白慕企图装傻:“娘,您说什么呢。”
卢文微:“手怎么了?”抬手指了指白慕的左手,她刚刚看的分明,白慕抱童儿的时候明显左半边身体颤了一下,后来也是用的右手着力。
知道藏不住了,“就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被刮了一下。”
“伤哪了?”
卢文微抓起她的手就要看,又怕碰到她的伤口。
白慕试图打趣调解下气氛:“娘,您看我这身子不合适吧,我这身子是要留给未来夫君看的。”
伤在了身上?“从小到大你身上什么我没看过,给我看看。”这架势是今天非看不可。
白慕看了眼窗门,牢牢地关上了,屋子里也烧着暖和的炭火。大大方方地开始脱外衣,脱完后用右手将左肩上的中衣往下拉了一些,露出个缠满了绷带的肩膀。因着刚刚抱了童儿一会伤口又有些裂开了,雪白的绷带上染上了些红色。扯了抹笑:“真没什么,都快好了。”
只一眼,白夫人就红了眼,喃喃道:“儿啊,这。。。这怎么伤到的。疼不疼。这么重的伤怎么不和娘说呢。”卢文微是高门大户里的大家闺秀,嫁给白正文前从未吃过苦,嫁给白正文后恩恩爱爱未受过任何的伤害,更不要说见过缠满绷带的肩膀了。
“你等娘一会。”卢文微给她披上外衣,跌跌撞撞的跑到里屋的门口,叫下人拿来了新的绷带和金创药,执意要给白慕换上新的。
一圈一圈的白条下是雪白的肩膀,只是上面爬了一条猩红的血痂,还有刚刚渗出的血。吓人的很。
很明显这是刀伤,当时的情况该是有多凶险,现如今看到白慕还在一旁安慰她,心中的疼痛无语言表。这可是全家捧在手心上的掌上明珠啊,她是个女儿家啊,到底是谁下了这么狠毒的手。
白慕向右侧着头等着卢文微给她换绷带,半天也不见有动作。刚转过头就看见泪流满面的母亲,心下不忍,“娘,我没事的,这不都是好好的呢嘛。”
白慕说完,卢文微哭得更厉害了。
“真的不疼,您别哭了。”说罢右手伸到桌上拿过金创药,自己往肩膀上倒下去。卢文微见此急忙抢下她手中的金创药,“这么深的刀口怎么会不疼。”仔细的给她倒着药粉。
上完药,卢文微拿过绷带,白慕也很配合的让她帮她缠上。卢文微还在默默的抽泣,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缠得时候手有些颤抖,生怕一不小心再弄疼了女儿。
母女二人一直到都缠完了都没再讲一句话。
白慕刚要开口,被卢文微拉过来,轻轻的抱着,避开了左边的肩头。“慕儿,回家了啊,娘在呢。”
“嗯。”一句话,白慕就卸下了在外所有的防备,泪水似断线般的落下来。是啊,她回家了,她不用再在外顶着白世慕的身份,担着一大群人的安危和责任。
白慕埋头在卢文微颈间,终于露出了一丝小女儿的娇气,“娘,我疼。”
“嗯,娘知道,都知道。”说着一手抚着她的头,这孩子才及笄的年岁,就承担起了这些同龄人不该承担的重任。只有这哭泣的一瞬间,才是她该有的样子。随后像小时候她摔跤了后那样哄她,“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白慕嗤的一声笑了,“娘,我都多大了。”
“多大都是娘的孩子。”卢文微,“告诉娘,怎么伤到的。”
白慕简单的给她讲了一下经过,没讲自己被胁持,也略过了把玉佩给出去的事情。依旧听得卢文微胆战心惊,牢牢地抓住白慕的手,生怕下一刻她就不在了。
说完,白慕给卢文微讲,“娘,这些都过去了,我现在也都好了,就别和爷爷奶奶他们讲了,我不想他们担心我。”
卢文微拗不过她,“你这孩子!”。
白慕答应每隔一段时间来她这里给她检查伤势卢文微这才作罢。
晚上家中上值的人都回来了,其乐融融的吃了晚饭。
饭后,白慕换上了一身男装说是要出门,被卢文微拦下了,死活不答应。说是刚回来要多休息,冬日里天晚的早且冷,不许她出门。众人见此并没有多想,卢文微说的不无道理,都劝白慕不要出府,好生在家歇息。
白慕还没走到自己的书房,刚刚想看看最近京里发生了什么,就被卢文微堵了回去,还被强迫着喝了碗补汤才放她走。
奔波了这么久,是该好好歇息了。
白慕回房换下衣服,睡上了这两月以来第一个安稳觉,直直睡到第二日的正午才转醒。日头高照,看了看旁边等候已久的书竹,“什么时辰了?”
“小姐,正午了。”
“都正午了,怎么不早点叫我。”
“夫人吩咐了,说是小姐身子还没好,让你多睡会,不要叫醒你。”
“哦。“白慕揉了揉睡的太久都有些微微发疼的头,这一觉也是睡的够久的了。
“走,换衣服,出门。”
年末,街上不少置办年货的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主仆二人走在街上,时不时的买点零嘴,逛逛铺子,享受着不同于两月前的放松。白慕避开去白家自己的铺子,可也是避免不了街上的熟人。不到半刻钟的路,二人兜兜转转到江淮河汉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临近年关,像是江淮河汉这种只卖一种特定商品,又不是年货的店铺照理说该是生意不好。可白慕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很多人脸上都带上了些许的笑容。她很快就注意到店铺的装修一概以往的精简之风,换成了喜气的红色。伞的颜色也都改成了过年的大红。就连伙计身上穿的衣服都沾着红,让人不禁对将到来的新年充满期待。
价目表边贴了条巨大的红幅:喜迎新春,全铺半价。
白慕心想:这人真是会做生意啊。
白慕随便拉了个伙计,问他江起在不在。结果不巧,江起才出去,说是去找孙都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