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偷倒是警惕性蛮高,湘红考虑了一下,同意他们和自己拉开距离。
“什么事儿,你说说看。”
等三人拢到一块后,仍是那个稍黑稍壮些的人开口。
漂亮的大男孩显然是他的啰罗,除了会动他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外,大概就只会眉目传情了。
这会儿他正翕动着红润的嘴唇,笑眯眯地看湘红呢!
“是这样的……”
湘红把事情大致说了以后,他们互相瞪着看了一阵子,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我们可没有功夫开玩笑的,你懂不懂?”
这次大男孩开口了,不过他的话让人觉得好笑:那语气什么的,还奶里奶气呢!
“小孩你们卖哪儿我不管,钱嘛……”
湘红沉吟了一下,她在考虑事成之后到底该给他们多少报酬,不料那两位却误以为她在讨价还价,竟抢先开口,表示至多只能给她一千块钱的“牵线费”。
湘红听后不禁怔了怔,但她立即顺水推舟地同意了这个数目。
“怎么样才能得手?”
黑壮男人看来比较有经验。
在他的提示下,湘红把阿丁、李英夫妇的作息时间、房子结构、小孩姓名、相貌特征等详情都讲了出来。
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尽量将自己摆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
但她的叙述泄露了内情,大男孩听了她的话以后,却问她和那两家有什么冤仇。
“什么冤仇?钱的冤仇。凭什么他们挣这么多我就挣不到?!”
湘红说完这话以后,也不管对方怎样看待自己,匆匆地钻入了边上的一家商店。
这家商店有好几个出口,比较容易匿迹。
“嘿,十天以后再到这里来!晚上七点钟,记住了没有?”
湘红不用回头也知道这话是谁说的,那么稚声稚气,象个小弟弟似的。
一个大个子的男人怎么会生出这样一条嫩软的嗓音呢?真是奇怪。
世界在变得缤纷的同时,又逐渐变得令人疑惑起来。
和那二位打交道的第三天,湘红借故去了上海。
虽说她并不知道那两个小偷是否真的会在最近十天内把孩子偷走,但她还是决定先避开一下。
这样即便案发了,别人也疑不到她头上去,所以她去上海前就把消息告诉了李英和阿丁等人。
到上海后,她还给李英和阿丁的老婆挂了电话,问她们要不要买一种新款式的呢子套装。
“不要啦,我的衣服多得都放不下了,再买我就得开服装店了。”
李英倒很爽快很自觉,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阿丁的夫人可比李英难伺候多了,她一会儿报一种颜色,一会儿又改个尺寸,而且一开口就要好几套,并且言明要买既便宜又时髦的货色。
湘红知道她的真实意图,无非是想要湘红送她两套衣服,湘红开始打算装憨,但转念一想,还是准备舍本送她两套时装。
不过钱我是要向阿丁要回来的,我才不那么笨呢!
由于是打着到上海看病的旗号,湘红可以不为公司一事而去奔波。
借此机会,她拜访了一位上海电影制片厂的青年导演和一位上海电视台的编导,这两位都是巫导的朋友,他们对湘红接待得很好。
人家讲上海人小气、势利,我看蛮大方嘛!
湘红对上海蛮有好感,但上海漂亮的女孩特多,湘红偶尔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因为和那些细皮嫩肉的女孩子比,湘红相对要粗糙一些。尽管如此,她的外形还是受到了两位编导的瞩目。
“你不留在上海闯闯吗?这里是大地方,容易找机会。不过你现在的位置不错,比拍戏什么的都强。”
两位编导,还有后来湘红去拜会的那位《文汇报》记者,他们都如是说。
湘红现在的心思已不在这上头,所以她能够左耳进、右耳出,显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来。
“你比几个月前到这儿来时成熟多了。”
已经是第二次打交道的《文汇报》记者这样说,语气呈中性,既无赞许也无惋惜,看样子女人的青春在他眼里比成熟更为重要。
“成熟意味着什么?”
湘红想起家里的谷子、李子,凡是成熟了的东西,它们的生命总是很快就要跟着结束,自己也是这样吗?
他们不会对孩子怎样吧?万一他们把孩子弄死了怎么办?
湘红突然惊恐起来。
正巧这时上海的舆论界报道了一则发生在市区的绑架儿童案件,结果是案犯伏法,但孩子也被他们弄死了,而且使用的手段比较残忍。
湘红思来想去挺担心,竟在入睡之后,又披衣起床给李英和阿丁家挂电话。
“孩子好吗?睡了没有?”
湘红只能采取这种委婉的方法来打探情况。当她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心中不由有些怪怪的。
一方面,她为宝权和金城的安然无恙而庆幸;另一方面,她又有些着急:她到上海都五天了,怎么那边还没有动静?
再等两天,如果这两天他们不动手,就把上海发生的事告诉他们,给他们提个醒。
倘若他们仍然无动于衷,疏于防范,那么孩子真的被偷,她林湘红的良心也不至于太受谴责。
这两天湘红的日子有些难熬。她哪儿也没去,而是窝在旅馆里看闭路电视和买来一大摞杂志。
好不容易捱到第七天晚上,她终于按耐不住心中那份好奇,试着给李英和阿丁家拨了几个电话。
不知为什么,两家的电话都没有人接,湘工突然紧张起来。
莫非真的出事了?
湘红回忆起那天自己和那两个小偷打交道的情景,觉得一切都象做梦。
肯定是梦,不然我哪有那么坏?!
湘红希望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她想只要继续奋斗下去,终有一日她能够利用一种更加堂皇、更加有效的方法来报仇雪恨的。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怎么把这条古训给忘记了呢?
来上海一个礼拜了,湘红一直没有涉足舞厅,但这天晚上她的思绪乱极,一个人关在房子里象只困兽似的,电视和书都看不进去,她只好独自到旅馆二楼的舞厅去消磨时光。
十一点半舞会散后,湘红回到房间,正脱了衣服准备洗个热水澡去睡觉时,电话铃声凄厉地大作起来。
湘红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忙不迭地从卫生间冲出来,一把抓起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