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是我,王吩咐我的准备的东西已备好,现在,便是来给…苏妃沐浴更衣的…”见着守于帐外的白音,乌兰娜方才压制下去的怒火不免再次有些升腾,对于那个未见面的女子,称呼也跟着有些许结巴起来,试问跟随可汗这么多年,又有哪个女子会派白音来专程保护?即便是独得专宠的自己……
白音见着眼前人,依然的风姿绰约娇媚妖娆,似乎根本没有因为帐篷内女子的到来而有过半分改变,“如此,乌兰娜姑娘请。”对于眼前女子,他没有任何异议,撩开门帘,放了行。却不待乌兰娜反应,他也径直跟了进去。
“你这如何使得?难不成,就连沐浴你也要守着?”乌兰娜不解相问,却见白音勾眉一笑“有些事我尚需要对苏妃解释一二,乌兰娜姑娘你且稍等。”
说着竟往帐包最里处走去,原来这策零所居住的斡儿朵面积竟一般蒙古包十几倍之大,外部样式与内部摆设更是穷极华丽,完全彰显出了部族之王与平民间的阶级之分。而就在那斡儿朵的最里处便安置着葛尔丹策零的软榻,此时,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坐于其上。
这几日发生的事,她无一不缺的全部听在耳里,记心中,今日回到准格尔,她能明显感觉到那刺穿马车围帘而进的猜疑与嫉妒,这个地方,不属于她。
“苏妃。”轻声相唤,白音恭敬站在距离苏子三步之远处,语气竟是自然的改变“乌兰娜姑娘来了,赶路这一个多月来您也没能好好净身,今日好不容易回到部中,且便沐浴一番吧。”口气平静温柔,虽有恭敬却竟是没有一点对苏子的“身份”本该有的恐惧。
冷漠而立,多日来的相处,白音温文尔雅的举止让苏子足以信任,如今策零再次将自己交付给白音保护,却是可见他在策零眼中的地位。
略回首,苏子不置可否“乌兰娜姑娘……”轻声唤起,她却不能从记忆中搜寻到丝毫关于此人的记忆,“是,乌兰娜姑娘是王的侍妾…在过去三年里,最受王的宠爱…”
告知她真相,白音却是满心无奈,对于眼前女子,他虽是了解不多,但一个月的接触让他能够猜到,倘若眼前人不曾失忆,那她孤傲的性格,必定是死,也不会委身做任何人的“侍妾”,如今被王强掳而来,竟是有了这重让他也感到不耻的身份。
“侍妾…”悠悠轻念这个词,苏子有些出神。白音敏锐发现她的情绪有些异常,恐是自己的话引得她的伤心,赶紧打断了她的思路“苏妃请这边来。”说着伸手一扬,作势让苏子先去。
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敛下眸子,苏子提步而出。
望着眼前缓步而出的女子,乌兰娜心中不免有些诧异,就是这个年纪看上去还不足双十的女子,竟是策零即将册封的女人?
几若透明的皮肤让她看上去犹如无骨无力一般的柔弱,如柳黛眉瞳光间溢出的丝丝淡漠神色瞧的人心生寒意,确实不枉是个尤物,眉宇间那似若冰霜的冷傲之情竟是让乌兰娜有些不敢直视。她,有着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气质,甚至说,是自己身上根本就缺乏的那种神韵。
见苏子未有开口之意,乌兰娜率先走了上去“你,便是苏妃吧?”语气不卑不亢,视作平常。
苏子冷眸微抬,看着眼前这个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妖艳女子,暗暗在心中打量。日间马车外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而这个人,便是乌兰娜无误了。“不必唤我苏妃…我…本叫苏子。”缓缓吐出,口气没有任何感情,并不反驳,也并不承认,只是淡淡的解释。
乌兰娜瞧她如此,不免有些吃味,将抬入热水的四名侍女遣退,让整个硕大的斡儿朵只剩下她们两人。对立而站,却见一者妖娆魅惑,似那开在最寒冷冬季的牡丹花一般突兀的美艳,一者冷漠娇俏,抬眸垂瞳间透着令世人为之倾倒的淡然优雅,又是如霜雪一般的肃冷,让人不敢接近的清丽。
“你可知晓我的身份?”再一张口,竟是直问而出。在乌兰娜眼中,眼前这个女子,不过也是同自己身份一致的人罢了,葛尔丹策零的许诺虽不会是玩笑,但一日没被正是册封,那便一日都充满了变数。而她,又何必早早的便败了气势于人呢?
卷睫掩着慧黠盈灵的茶色明眸,苏子并未看她一眼,对于这陌生的一切,她尚且需要时间适应,而这个妖娆女子的身份,自然不会与自己太过相溶。不答话,亦不抬眸,冷清的模样让乌兰娜略动肝火。
“你如今的态度是想告诉我,你在可汗心中的地位是吗?”带着薄怒的开口,乌兰娜竟不觉自己有些失态,本是做好思想准备来见她的,如今却是被她这冷漠的神态有些激怒。
抬眸,苏子甚是明白她的怒火从何而来,心中却不免带着睥睨,“地位与否,是自己给予自己的,并非要他人所赐,我,又何必重视于他人‘赐予’的无聊‘东西’。”说着再明白不过的话,却是暗暗讽刺着面前女人,她,要的东西,并不是眼前人所追求的。
闻言,乌兰娜只觉自己受了辱,暗咬嘴唇,她自是明白,不可对眼前这个女人多做太多,否则只会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处,强压下心中欲已升腾的怒火,她开了口“有些事,我不必与你多做争执,如今你我二人不过是同一身份,你又何必故作清高?若是如此下去,只恐你他日如何被抛弃也不知。”说着她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走到帐包门帘处,她停下了脚步,“你,还想穿着你身上那件难看的旗服到何时?早早沐浴净身,让自己学着融入这个地方吧。”看似好心的提醒,却用最为讽刺的口气说出,接着便头也不会的离开了这个她本最喜欢进出的斡儿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