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白衣擎于山门之外,煜祯不知是否应该踏进这一步,这一入,或许很多事都无法再改变…他在犹豫,更在沉思,爱人如斯,他从何时亦开始慢慢有了体会,而面对那个双目失明的男人,他要斩断的,却是比自己来的更要彻骨的爱…
昂首伫立,不多时,一名身着宫内服饰的年轻男子快速从庙门内出来,“小安子参见煜祯贝勒,请跟我来。”一边说着,只见瘦小年轻的男子动作快速而神秘将煜祯从侧门引了进去。
原来今日煜祯前来德泉寺“探望”睿卿一事,是在与当朝太子弘历的商量下所决定之事,如此一来,这小安子虽是奉皇上之命在此服侍监视睿卿,但也着实不敢招惹这权倾一时的煜祯贝勒,以及那深得先皇太祖喜爱的太子爷。
就这么着,他才在深思熟虑之后,带着犹豫决定“放行”煜祯。
一路跟着小安子缓缓前行,煜祯没有心情注意四周的环境,只从那一步一阶铺满了泥青的石板上觉出了三分凄凉,直到走至一间长宽不过十数米的小房间前,他跟着小安子停下了脚步。
“这儿…便是荣郡王所息之处?”带着疑问,他有些皱眉的问着前方的小太监。抬眸扫过这一排简陋的禅房,心中不免寒意更增一分。
“回贝勒爷的话,是的。”低眉顺眼,小安子不带任何表情的回答,自打七岁便入宫的他,当然比一般人能分清各方的利害关系,要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在朝中深的皇上喜爱的煜祯贝勒,其阿玛可是权倾一时的庄亲王,可是比房内那个“通敌”的活死人要“尊贵”的多呀。
自然明白眼前这个小太监不会说太多,皱了皱眉,煜祯从袖中掏出一锭银锭交与他,“两柱香后,你便来唤我。”
两柱香,这是他能够摆脱“眼线”的最大限度,如今面对朝廷战败,第一权臣睿卿又涉嫌通敌,他这个一贯与那名“奸臣”关系紧密的人,自然会被“特殊”照看,如此一来,摆脱那些眼线便成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遣退小太监,煜祯在禅房外静静的伫立着,思索着如何将话说出口,却不想就在这时,房内传来一声充满沧桑而低沉之声,“既然来了,怎么又不进来?”
是睿卿的声音,煜祯叹了口气,看来这该死的“任务”不得不交给他了。
“便是见你,也得好好准备一番才是,不然可不是落了个‘看轻’你的名声?”深吸一口气,煜祯推门而入,带着一贯伪装好的玩笑声踏入了房门。
却是在踏入的一瞬,煜祯被房内的景象所震住,如今虽已时至三月,但紫禁城的天气还不时有些凉意,破旧的小房间内竟没有一个供暖的火盆,户牗上的窗纸破碎的在风中摇曳着,整个房间除了一张陈旧的小方桌外,就只剩下那个失明男子所躺着的木床。
“小安子果然吃你这一套。”知道他进来,睿卿也丝毫不见外的开口调侃,此刻能够如此轻松见到他的,或许也没有几人了,而这个男人,或许便是其中一个。
“非也非也,倒也不是我煜祯面子有多大,只是那银子的神通广罢了。”一个抿笑,煜祯盯着床上男人的回答,简单的玩笑,只是为了打破一下僵局,也让他有点喘息的机会,因为接下来要谈得话,或许会让两人的气氛冷到极点…
却是不理会他的玩笑,睿卿从床间坐起,双眼虽是闭目,但却准确对上了煜祯所站立的方向,“查到了吗?”
原来自从科布多战败后,睿卿便被当今皇上“软禁”着,根本无法再接触外界一分,而朝廷内外所盛传的“荣郡王通敌”一事,最早起源点则是来自睿卿侧福晋织善失踪一事。
有传言称,荣郡王府中的侧福晋在睿卿出征期间被准格尔之人拐了去,而回京后发现真相的睿卿大怒,但却在第一次纳日松交战之际便败下阵来,故此便是少了与其谈条件的机会,而当二次出征科布多,这荣郡王则听了罗斯国细作之言,竟故意兵败准格尔,只求换的侧福晋的归来。
说来可笑,即使故意兵败,这睿卿又怎会傻到已牺牲自己双目为代价?却不想那坐在金銮宝座之上的男人竟如中了邪术一般的听信了此等谗言。
无奈,此时房内的两个男人都能猜中一个事实——那个黄袍男子想牺牲睿卿一人从而扳倒更大的潜在隐患,准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