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手上的信纸,睿卿额头竟是渗出了点点汗珠,弘历的为人他不是不知晓,虽是年约十八、九岁,却因为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其早早的就对待人接物有了一番细微的思量。
那日快马发出的信件,今日得到了回音,但内中的话语却是字字回避着他的询问,睿卿心里很明白,织善必是出事了!
原来数月来不曾回信的女子,并非是恢复了当初初嫁时的一贯冷漠,而是…发生了他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无从得知的事!
心中紧张,看着那欲盖弥彰的信纸,睿卿却是冷笑出声。难道…真的就能瞒过他吗?
手中紧紧握住腰上悬挂的锦色布袋,那是他在临走之前绞下的一缕青丝,她的青丝。
“王爷…”轻声的相唤,人未到,那四溢的浓郁香气却瞬时袭上了焦灼男子的鼻喉。
侧目看向女子,他皱了皱眉,此刻的他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自己,何况眼前人只是一个他想要利用,不知好歹的角色…
“何事?”有些不悦的开口,他睇着女子缓缓向自己走来,却是没有丝毫心情开口说话。
心中忐忑不安,女子却依然将心事压在最底,不透露半分,她靠近睿卿,有的,只是如小兔儿一般的柔软与温柔…不能,不能让他知道…尽管一切事情都还只是在怀疑中,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知晓半分…
原来上午时候乌兰娜与她的一番对话,果然让她很有“兴趣”,那那个话题的中心点,却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虽然,这一切尚未有定数,但张婉然并不笨,早在出发来准格尔部之前,她便有过留心织善的动向,却是并未发现有任何动静,当时的只觉得侥幸逃过了一劫,但今日闻得那个女子的一番话后,她不得不重新回想在京城所发生的一切…
“婉然见王爷今儿个从外边回来便不曾用过膳食,这才特意吩咐了下人准备了一些食物。”一面说着,张婉然一边将端在手中的热乎乎羊肉疙瘩汤放在睿卿面前的案上。不管心中有再多的猜疑与计较,但此刻的张婉然却是不动丝毫的神色,一如既往的用“温柔”抚慰着男子的心。
看着她放下的食物,睿卿却没有一丝食欲,对于那个女人的事,他已经可以猜出三分,而今日午间从“那人”口中探听出的情报也更是让他心急。
原来早在他启启程前往准格尔部之时,策零便已经做好了攻打大清的准备。
早在四个月之前葛尔丹策零便将其部下一万众人马调集至呼尔满(内蒙古地名,位于蒙古以西,接近新疆处)集结,为的便是利用近年哈萨克人流窜与青海内部局势不稳而趁机攻打大清西部,而其真正目的却出兵紫禁城。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根本不可能书信通知朝廷中人,而如今,他能选择的便是速速回到京城,不管是因为准格尔调兵一事,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一眼看向女子,睿卿冷声出口质问,“你不远千里的从紫禁城跟来,为的到底是什么?为了来给我送食物,还是为了那不值半分实名的‘小妾’身份?”对这个女人,他利用与调查之心想来多过兴趣。
听着睿卿的话,张婉然有些错愕,竟是不明白他为何会出口此言,但所说的言语却深深的将她刺伤,是呵,自己从现在起,便不就只是一个妾么…
不将自己沮丧的心情示人,张婉然整顿情绪,依然用微笑面对座上那个轩昂俊美却显得有一丝颓丧的男人说道,“王爷何出此言,婉然已经解释过…”
“够了,你所谓的解释我已经听腻,也不想再听,说到底,我竟颇有点佩服你的勇气…竟是敢独自起身前来蒙古。”话说的低声,睿卿的眼却不曾看过对话者一眼。
是的,他很佩服她,愿意舍弃京中一切寻找自己一路来到蒙古,思绪不由的回到那****与佳人在醉仙楼的对话…她却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至始自终…
“那是因为,婉然爱您…”咬了咬嘴唇,张婉然鼓起勇气接近男子,在他就做的椅子边跪了下去,那姿态竟是如醉虔诚的祈福者在崇拜着心中的神灵一般。抿红了嘴唇,她终于将心中之言说出。
“爱我?”听见女子的话,睿卿不免将视线拉回至她的身上,低头看向自己脚边那个半跪的女人,他缓缓开了口,“但你不配与织善相提并论,荣郡王睿卿的女人,只会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