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辉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拔出了匕首并紧紧握住,由于力量太大,导致关节都有些发白。“先生您这是在说什么?”她说完这句话后,便想悄悄地凑到车夫的脖子后用刀挟持他。“当然是……马西娅小姐身上,有着贵族鲜血的味道啊。哦不,应该叫您——玛姬小姐。”声音突然从耳旁传来,在清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抬起,坐在她身旁的人在她的手背落下一个轻吻。“这副蕾丝手套可真漂亮,您应该戴着它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吧。”清辉吓得已经失声了,她看向前方,赶马的车夫却已经变成了一团黑雾,而她之前看到的车夫正坐在自己旁边执着自己的手。她梗着脖子僵硬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东西,不像杀死戴维斯的时候那样大胆,面对着超自然的事物,清辉的恐惧之情已经达到了顶点,再加上这一晚上,各种事件本来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饶是心脏承受能力再强也禁不起折腾了。
车夫见清辉不说话,也不在意,自顾自得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个白皙的面孔,虽然清辉吓得说不出话,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个很好看的面孔,像是最优秀的雕塑家雕刻出的大理石塑像一样,面部线条冷硬却柔和,仿佛矛盾共同体,带给人说不出的感觉,轻抿的薄唇仿佛含着笑,如果,他的眼睛不是两个萦绕着一团黑色雾气的空洞的话会让清辉感觉更友好一点。“在下是塞西尔,塞西尔霍夫曼,很高兴见到你,勇敢的玛姬小姐。”
“你……你是谁?”清辉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尽管她已经竭尽全力来开口了。“是谁……如果是名字的话,在下刚刚好像已经告知了”,“车夫”笑弯了眼,这个表情放在任何人脸上都会是一个温和的男青年,但是此时的清辉的内心已经被恐惧支配了,“那么你想知道的是……我是什么吧。”“啊!”清辉终于尖叫起来,因为“车夫”尾音落在了她的耳畔,那个不知名的,不可称之为人的家伙又出现在了清辉另一侧,将头搁置在清辉的肩膀上。清辉能感受到它呼出的微弱气流喷在她耳畔,像是蝮蛇潜行时的喷气声一样令人提心吊胆。
“这可就麻烦了,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啊。”清辉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几根冰凉纤细的手指擎住了,而那个微弱的气流,这时喷吐在了她的脖子上。“这么凑近的话,玛姬小姐的血气味儿更为香甜了。”这时的清辉,连反抗之心都生不起来。塞西尔似乎沉吟了一下,继续自说自话,“恶魔?吸血鬼?幽灵?人们对我的称呼似乎连他们自己也不能确定,我只是热爱吸食纯洁的鲜血和吞噬罪恶的灵魂罢了。戴维斯可是我盯了好久的猎物了,本来想将他的灵魂豢养几日再食用,没曾想——居然被他自己的猎物……反,杀,了。”他的尾音调笑似地上挑,清辉知道塞西尔说的戴维斯的猎物就是自己。“这可真有趣,不是么?就像兔子天生就是鹰的饵食,但是兔子有时却会击伤雄鹰,没想到,这一幕被我看到了。”塞西尔的手指饶有兴致地磨裟着清辉的皮肤,“你让我看到了一场不错的演出”,他赞叹道,“可是我的猎物没了,也理应要点儿补偿。”清辉感觉脖子上附上一个湿滑的东西,紧接着一阵刺痛,“唔……嗯。”她的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了,僵直的身体随着血液的流逝逐渐变软,她没注意到马车驶向了一个漆黑的巷子,因为,她的意识已经逐渐消逝了……
突然惊醒,清晖立刻坐起身来,昏厥前的记忆已经浮现在脑海。她打量了一下周围,自己躺在一个漆红木制的大床上,床单和被子都如丝绸般顺滑,同样材质的床幔被挽起系在了四周。房间内没有太多的装饰物,但是墙壁上挂了一副男人的画像,有着棕色的卷发的一个中年欧洲人面孔的画像,即便已不年轻但是仍旧是个英俊的大叔模样,画像中那人嘴角含笑,神情不羁,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清辉跳下床,想要逃离这个安静而古怪的地方,在她推开房门时,长长的走廊里传来了羽管键琴的声音,那曲调不同于她之前听过的任何曲子,那曲调仿佛走了音,各种音符错落地夹杂在一起再经由羽管的加工使得其听上去更为诡谲。清辉拔腿开始向着琴声传来的反方向奔跑,走廊里很昏暗,她飞快地奔跑,但是羽管键琴的声音却如影随形。要不是两边的墙壁上挂着油画并不是同一幅,她甚至怀疑自己一直在原地没有动,因为这走廊,太长了,长到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而那诡谲的琴声,仿佛附骨之蛆一样跟随着她,嘲笑着她的天真。清辉的心里充满恐惧与绝望,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逐渐的,她已经跑不动了,但是琴声却越来越近了,此时的她已经接近麻木,可喜得是,走廊也终于有了尽头。
尽头是一扇对开的大门,也是琴声传来的地方,清辉筋疲力竭地向前走去,门自动开启,一个男人坐在正中央弹奏着羽管键琴,见到她进来,抬起头微笑了一下,"玛姬小姐,欢迎来到恶魔公馆。"清辉无力地滑坐到地上,她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这个非人的东西在告诉她,她永远也别想逃出这恶魔的公馆了。
姑且管那非人的东西叫塞西尔吧,他合上了琴盖,缓步走向清辉,弯腰向她伸出了手,"在下也并没有什么恶意,昨天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够绅士,只是在下的猎物被抢有些不满,希望玛姬小姐不要在意。"清辉不敢碰那只手,只是爬起来向后缩了缩。她鼓足了勇气,"你,为什么抓我到这儿来。"是为了,吃新鲜人肉么,当然,后面半句她没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