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延伸到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处是干净的,黑红色的血液混着灰白色的碎骨在地上堆积了好几层。
凌冽的寒风混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将被黑雾遮蔽住的战场映成令人目眩的火红色,白净的骷髅战士被火光衬得极为耀眼。
初冬的寒冷空气被战火灼得滚烫,伴着刺鼻的浓烟席卷整片战场,令人燥热不堪、心烦意乱。
盔甲下的内衬早已被黏糊糊的汗水打湿,赤红的眼睛被流入瞳孔的汗水灼得酸痛,但却没有一个人空出手来去擦拭。
在战争期间,没有思想、没有痛觉、不知疲倦的亡灵战士绝对是智慧生物最可怕的梦魇。
长时间的鏖战之下,强悍勇猛的御林军已经明显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往往在他们砍翻一个骷髅后,更多的骷髅战士随即顶上,最后硬生生被耗死。
但是在镇国军驰援之后,总数不过八万左右的骷髅军团,明显出现了不敌的征兆。
蝎子、胖子和浓痰在得到陆离的命令之后,终于加入了战场。
蝎子的速度在陆离手下算得上是顶尖,前方的镇国军只感觉一阵强风袭来,还没看清楚便死在了修长有力的镰尾之下,紧密的战场瞬间被扫出了一片空白区。
漫天的腥稠血浆劈头盖脸的泼洒在侥幸生还的人身上,零星几条露着骨碴的残肢断臂和毛发旺盛的头颅轻飘飘的落到地上,滚烫的血雾从几个不幸被斩首的战士脖子上喷洒而出,随后这几人便软软地躺倒在地。
浑身上下沾满鲜血的蝎子,张开颌骨,发出无声的嘶鸣。
胖子和浓痰也不甘示弱,纷纷咆哮着冲向前去。
皮糙肉厚的胖子完全不惧武器的劈砍,挥动硕大有力的手掌,拍苍蝇一般向着人群密集的地方狠狠拍去。
“啪叽。”
几个没来得及跑开的兵卒便被胖子拍成了肉泥,血糊糊一片看不清楚原本模样,身上穿着的铠甲也完全扭曲变形,和血肉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甩了甩手掌上的血肉杂碎,胖子再度抬手向前一抓,又是几个不幸的兵卒被它抓到了手里,发出绝望的哀嚎。
胖子大力一捏,这几人的身体便完全爆开,体内的脏器混合着污物四处喷洒开来,花花绿绿的肠子像是手链一般缠在它的手上。
浓痰没有胖子那么肉,速度也极为普通,但它的伤害确是三者里最高的。
一口浓绿色的黏液对着前面严防死守的军队喷去,不过片刻功夫,沾到黏液的士兵便化为一滩浓绿色的尸液。
这些尸液虽然不如浓痰吐出来的黏液那么强大,但却也具有极其强大的腐蚀性,不少沾到这种尸液的士兵,捂着没有血肉的腿骨痛苦的嚎叫。
倒在地上之后,又被腐蚀的筋肉全销。
一个刺客、一个坦克和一个法师组成的队伍几乎称霸全场。
恐惧源于未知。
镇国军士兵被三个怪物的恐怖手段震慑的几近失去战斗意志,即便是久经作战的战士,也不由自主的两股战战,几欲逃走。
一众军中将领也是为之胆寒,心下惴惴。
五溪将军赵西平舌头用力顶着上颌,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将军,敌军势头凶猛,再这么打下去,怕是会崩盘啊。”
身旁的幕僚附在赵西平耳边,小声说道。
说罢,抬起右手遥遥一指陆离所在的位置,沉着脸说道:“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恐怕就是这次事件的发动者,我一直听闻道家有着非常神秘的力量,其中更是有一些流派,尤其擅长操控死者,本以为都是些以讹传讹的谣言,今日一见,才知确有其事。”
“哦?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一众将领纷纷急切的问询,赵西平也是目光炯炯的看着这个幕僚,等着他的回答。
“听说这些人都怕些,嗯,黑狗血之类的污物。”幕僚不太确定,但是却极为笃定的继续说道:“这些人整日里和尸体打交道,身体一定极为虚弱,若是能从破防线,将此人击杀,定能扭转颓势!”
“这……”
众将领皆有些犹豫,这些民间传说他们也都有所耳闻,却从未当过真,现如今听到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起,心中不觉都有些荒诞。
赵西平沉思片刻后,便果断说道:“这是最后的办法了,那个黑衣人即使不是主谋,也必定是敌军中极为重要的人物,传令下去,让弓弩手准备,瞄准黑衣人所在的位置抛射弓箭!”
“是!”
“再让人去收集些黑狗血过来。”幕僚提醒道。
……
一身黑衣的陆离,混在骷髅军团中极为显眼。
在打开冥界之门后,他便一直在旁边观望,生命的消逝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但是他不下场,不代表其他人不会主动来招惹他。
“嘣嘣嘣……”
数以万计的弓弦拉动声在战场上响起,天空几乎要被箭矢完全遮蔽住,箭矢如下雨一般向陆离所在的位置射去。
“吼!”
胖子的怒吼声响彻战场,被复生后的亡灵生物护主之心非常重,见到陆离有危险,它下意识的就跨步到陆离身前,将陆离护在身下。
蝎子和浓痰也紧随其后。
“果然有效!”
看到这一幕的镇国军将领,掩不住脸上的欣喜激动之色。
连阴沉着脸的赵西平,也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少许微笑。
“让第三军压上去,拼尽一切代价也要开出一条路来,将军中武功修为高深者组成一个小队,对敌首实施斩首行动!”
一条条命令从他口中分派而出,受到极大鼓舞的将领们大声应是,把命令向下安排下去。
那些普通的箭矢即使射在陆离身上,也刺不破他一点皮。
只是令陆离感到惊讶的是,复生出的亡灵生物护主之心竟然那么强,还没等他命令就冲回来护卫,这倒是那本《亡灵宝典》上没有提到的事情。
陆离伸手摘下从胖子手上落到他脑袋上的一条肠子,无声的笑了笑。
看来没有办法再继续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