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冬天的柏油路很生冷,尤其是在兰州,这个唯一一座被黄河所深爱拥吻着的城市里,体现的最为明显。柏油路两旁的大树褪去了往昔的枝繁叶茂,徒留几株干枯的树枝在阴凉的空气里招摇。原以为不会再下雪,不想今天却罕见地飘起了雪,我和陈老师又联系上了,这是不是一场瑞雪?我在想。
2.
陈老师情绪很低沉,他说对不起。我望着大马路上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车子,人们匆匆忙忙地在来回奔波,就像陈老师一样。总是在忙,毫不停歇地在忙。我说没关系啊,毕竟我们真的已经没关系了。陈老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懊恼,我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陈老师是不是在跺脚,他黑的发亮的眼珠子是不是也在转个不停,更不知道他是不是躲在冰冷的室外才给我发消息。好多好多的不知道紧紧地抓着我的心脏,让我喘不过气来,就像一棵不断生长的藤蔓狠狠地勒住了我的脖颈似的。
3.
我掉不下眼泪,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一直走,冬天的老家可以用干瘪两个字来形容,四处都是枯死的草,皲裂的地皮任由猎猎的北风从中掠过,山里还有人在放羊,牧羊人戴着厚厚的毡帽,瑟缩在一旁。我突然有些想陈老师了,发了疯的想。可我又找不到理由联系陈老师,我想,我们可能就这样了吧。
4.
我曾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别总听悲伤的歌,别总想从前的事,别让过去拖住脚步,别让未来被辜负。愿你一生安好,岁月无恙。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跨越千山万水,就当是伏笔,总会遇见,姗姗来迟的你。”可我觉得我生命多是在跨越千山万水,只是不再期待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他罢了。
5.
过年的气氛总是喜庆的,父母亲与叔伯们在守岁,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陈老师发短信说新年好,我突然想起我没有给他发祝福,他的手机一直关机,之前他一直忙着节目彩排的事情,而且接近年关,部队又查的特别严,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了。离着上次他说对不起,我就知道我逃不开陈老师了。
6.
朋友约我出去玩儿,我道没有心情,母亲刚刚离开,家中只余我,弟弟,父亲三人,想着再过几天弟弟又要离开,心中难免泛起阵阵冷清,我是个敏感的人,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我消失的那几天是去了南京找陈老师。因着我一直这样,父母对于我的突然消失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倒是把一直关照着我的学姐吓得够呛。如此,又有些对不住她了。
7.
绿皮火车的气味没有想象中清新,我看着窗外,冬天里,南下的风景说不上好看,但又有一些别样的韵味在其中,猛地很期待父亲答应给我买的相机了。我想我会记录下我此刻的心情吧。在南京,我并未见到陈老师,当然,在去之前我也没有告诉他,我只是在他所呆的地方站了一天,南京也很冷,即使是厚重的棉袄也抵不住渗进在皮肤里的寒意。我曾以为我和陈老师会一辈子。
8.
回去的路上,我明白了太宰治在《人间失格》中所提到的一句话:“如今的我,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是的,我不幸福,但是我也没有什么不幸,我只是失去了那个曾经被我视若最后一束光的男生而已。我以为我会死,但是没有,我依然活的很好,太阳依旧是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呼出的寒意还会在温暖的屋子里变成水汽,不过以前的我们变成了我和他罢了。
9.
我知道有人是爱我的,但我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
10.
偶然再一次聚会上与L小哥重逢,他已经失了多年前的纯净,眼底有些风霜,我想起我们已有四年未见了,那时的爱而不得终究是再也提不起了,他笑着问还好吗?我低头笑。好与不好都已过去,曾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爱情早已被掩埋在了那些青春里。好友问我还吸烟吗?我说不了。我为了一个人爱上烟酒,又为了一个人戒了烟酒,只是他们都没有陪我走到最后。
11.
其实是有些遗憾的,对于我的无理取闹。陈老师的耐心很好,只是我不知道我们最后是因为什么才分的手,所以当我们和好时,我再未闹过脾气,同朋友玩的时候输了,他们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说大冒险吧,他们起哄,给陈老师打电话。我打了,但是关机。我摇摇头,把手机递给他们,聊天记录很简单,无非是干嘛呢,吃了没。你看,曾经以为会轰轰烈烈,后来才发现是平平淡淡。
12.
陈老师寄来了几张明信片,是南京。那些地方我去过,但我没有告诉他,那几天的疯狂到底只有我一人知道罢了。
13.
陈老师说他想抛下一切来找我,我说好。想,终归是想,而我不过是隔着屏幕在感动而已。收拾了一些需要丢掉的旧物,奶奶从我手中夺了过去,说旧的东西得烧掉,不能乱扔,别冲撞了神仙,我低头笑而不语,老人有她那一套,犯不着和她置气。
14.
落日很平常,走的路也一样,只是手里的书有些不同,是陈老师寄来的,这段时间里他频繁的寄东西过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以前熬夜给他做的黑卡相册。我手里没有他很多照片,只有为数不多的两张,还是我耍赖得来的,一张是为了哄我,不让我生气;一张是从他手中抢来的证件照。
15.
自从上到高中后,我没有完整的读过一本书,看过一部电视剧,有些无奈,我问陈老师看什么书,陈老师说没有时间看书,一天到晚只有没完没了的训练,彩排。我笑。上次他给我发的视频是南京大屠杀纪念日他们去默哀的场景,我问有没有他,他说有。我没有找到,四处都是穿着绿色军大衣的男子,我不知道那个是他,只知道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