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
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家火锅店，是凉意介绍的。
凉意带他们轻车熟路的在幽深的小巷中找到了入口。
“小凉啊，照旧？”看到凉意，老板熟稔的招呼。
“嗯，多加一份。”
“好嘞！稍等。老婆子，麻辣香锅两份。”
凉意领他们到后院。
院子里摆着一张圆桌，是用上好的红木造的。
它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但也掩饰不了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
这桌子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也是这家火锅老字号从开店到现在，留下的唯一一张原汁原味的桌子。
如今，除了自家用，也只给有缘人了。
自三年前凉意某日误入这家店后，已经在这桌子吃了不下两只手。
从第一次吃过这种东西后，凉意仿佛打开了新天地。
凉意不是一个不辣不欢的人，但对这里的火锅却爱不释手。
老板娘端着放好调料的汤锅，放在煤炭火炉上，舀半锅汤。
红色的油汤在翻滚，腾腾的蒸汽挟着辣椒的辛辣和茴香的香酥，四处弥漫。
叶知秋鼻子略难受，眼睛有些涩，不动声色的垂眸。
凉意老道的打菜，按一定顺序倒进汤锅里。
两个孩子看着翻腾的小肉丸，眼睛发亮。
嗯……像嗷嗷待哺的小狼？
凉时忍不住咽口水：“好香啊！”
季书诩小眼神也忍不住盯着汤锅。
“看俩馋成那样！”凉意调笑，语气里十分愉悦。
十分钟后。
凉意拿着勺子舀起来菜：“可以了。”
一听可以开动，凉时就忍不住了：“小叔叔先打我啊！先打我的！”
慌忙把自己的灰青瓷碗递给凉意，凉意打了一勺倒进碗里，继而想拿季书诩的碗。
小乖乖开口：“先打小姑姑的吧，我不急。”
凉意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凉时，扶额。
资本家基因有这么差吗？
凉意手又转了个方向，给叶知秋打了满满一碗。
大家碗里都打了。
还没等凉意坐下，凉时就已经上嘴了，用筷子插着一个肉丸往嘴里送。
幸亏与他的小嘴相比，肉丸太大，要不然皮都被烫没了。
“啊，烫！”凉时差点连筷一起扔了。
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慢点。”凉意责怪，这傻小子绝不是亲生的。
“不要用筷子插东西。”有良好礼仪的小先生坐不住了。
“不觉得很像串串烧吗？”凉时不以为然，举着叉着肉丸的快点耀武扬威。
小先生被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叶知秋颇苦大仇深，盯着眼前热气腾腾、红油浓稠的碗，只觉得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抬眸，看他仨吃的甚欢，就着半碗米饭，米粒上沾着滴落的红油，鲜亮光泽。
叶知秋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挑起一块上面还往下滴红油的腐竹，实在难以下口。
放一块进嘴里，酸辣辛香在口腔里激荡，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令味蕾颤动。
说实话，很美味。
但她真的无福消受，太辣了。
叶知秋就着米饭吃，几口下来饭就见底了。
凉意才注意到对面的叶知秋情绪有些崩溃。
她的睫毛上衔着几颗晶莹的水珠，眼角有些湿润，唇瓣被辣的红彤彤的，嘴角微肿，以往的面瘫脸不复存在。
冷淡的模样固然美，但不如凌乱美真实。
相比飘飘欲仙的距离感，更多了一些人间烟火味，真实感更强了。
更像是个人。
以前是的仙，如今便真是个人了。
看叶知秋如此模样，凉意手忙脚乱，恰好老板娘送了一壶白开水。
“要水。”
凉意连忙倒一杯水递给叶知秋，她接过，一口半杯下肚，口腔里的辛辣味被水冲淡了些许。
知秋抽几张纸巾拭面，迅速平复自己的失态。
“仙女姐姐/小姑姑，你怎么了？”俩小孩异口同声，有些担忧。
三个男孩子一脸无措的盯着眼睛红红的女孩子。
“辣到了。”叶知秋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两个小孩吃的小嘴红润，微微张口以消辣味，纷纷倒了杯水。
“小蝉儿，你吃不了辣？”
火锅虽看着红油油的，其实并不算辣，微微有些麻口。
凉意也不是个重口味的，他是个歌手，需要保护自己的嗓子。
“嗯。”叶知秋嗓子残留着被辣过的沙哑。
“你吃不了，不早说。”凉意有些自责。
天知道刚才他以为叶知秋哭了的震撼！他从没想过她会哭，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不曾。
叶知秋也很奇怪，以往她是不会吃辣的。
似乎自从遇到他以后，很多事都随之改变了，感觉有些偏离控制的不安？
“纪伯，一份酸果琉璃。”
“等会儿。”不一会儿，老板端着一盘单红剔透的酸果。
“以往推荐你愣是不要，今是吃错药了？”老板疑惑地放下盘子。
“我不吃，是给小朋友吃的。”
凉意随手把盘子推到叶知秋面前，剩下凉时和季书诩干瞪眼。
所谓的小朋友不应该是我们吗？
叶知秋·小朋友视线里出现了一盘类似果子的糖糕。
听到“小朋友”这三个字，下意识的抬头看凉意。
凉意忽然觉得有些冷：“当然，大人也可以吃。”凉意呵呵的补充。
纪伯都看在眼里，多看了叶知秋两眼。
这小姑娘瓷娃娃似的，又看了看服软的凉意，乐呵呵的找自己媳妇去。
叶知秋两根葱白的手指捏着一块糖糕。
入口即化，蜂蜜的清香和山楂的酸甜充斥口腔。
轻轻的咬一口，清脆。
韧而不硬，碎而不断，糖丝藕断丝连，酸酸甜甜甚开胃。
有些分量，可以垫垫肚。
酸果琉璃摆在一个青翠欲滴的白瓷盘，上面缀着些桂花花瓣
酸果是山楂，琉璃是蜂蜜和低糖的麦芽糖。
去核的山楂捣成粉末，放入烧开蜂蜜和麦芽糖的陶罐后，倒入模具使其冷却成型。
因其工序繁杂，对火候食材等苛刻，所以一天只熬一锅，也就是九盘。
作为开胃菜甚佳，实属难得。
前些年，纪伯便三番五次向凉意推荐，凉意硬是不要，声称这是小孩子吃的。
因为凉意第一次来这时，就看到一个掉了两颗门牙的三岁小孩。
他抱着一盘酸果琉璃，护食一样盯着桌上的大人，边吃涎水边从嘴角滴落，求凉意心理阴影面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