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难免生离别,明晰伤痛月难遮。
方言更怪自己的无能,要不是自己没有救下娘娘,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觉得羞愧的自己不配在出现在公主的面前,冲出帐外,一直跑到松山脚下,疯狂的乱剑砍着杂草,眼前却总是浮现娘娘战场上最后的回眸一笑,牵着呼吸,揪的心生疼,娘娘肯定是已经放弃生命了,方言心里不安的想着,更是着急和愤慨,满地的狼藉,却也只是暂时的宣泄。
星空灿烂,注定是个不眠夜,两个都在昏迷的人,心中都有着汩汩流血的伤口,注定还要厮磨在一起。
颜妃笑的春光灿烂,平时不动针线的她,此刻也满心憧憬的绣着小孩子的衣服,丝毫不介意肚子里怀着的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的骨血,或许在她心里,谁的不是问题,能否当上皇位才是问题。宣月见娘娘兴高采烈,便也压下心里的愧疚,一起笑了出来,毕竟皇贵妃和自己没有关系,从小跟着的公主在宫里有了地位,自己才算是喘了口气。
黑色渐渐褪下,太阳缓缓露出了沧桑的脸,一缕缕阳关渐渐拾起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独孤榆墨已经解了紧闭,这筱苑的事情,现在全城皆知,都说皇朝的祸水流到了沧国,人心惶惶,独孤榆墨暗骂一声愚钝,就和罗箫赶去了皇宫。
独孤冽正在梳洗,虽说一晚没睡,但昨日之战留下的烂摊子,自己还的一件件去处理。
“陛下,王爷来了。”瑞发递上痰盂说道。
“嗯,带他去吧,就说朕下朝之后就去。”独孤冽系了系玉带,低头说道。
瑞发依然记得晗皇后浅浅的微笑,像极了榆墨王爷,晗皇后被打入冷宫的时候,眼睁睁的皇上痛苦的挣扎,奈何后宫就是这样,有时候伤害却是一种最深切的保护。
晗皇后是江南一户小家的女儿,是先皇出游时在市井上偶遇的,那时的阳光都是异常和煦的,晗皇后的倾颜,竟比下了满朝的牡丹,那么的傲然独立,那么的牵动心玄,先皇不顾老太后的反对,硬是娶进了后宫,极尽荣宠,晗皇后却也淡然如水,总是安分首己,先后给先皇诞下两个皇子,先皇为了保她座上后位,一连两年都不曾荣宠后宫嫔妃,这可急坏了老太后,见晗皇后也生性淡雅,就依了先皇。
老太后当时说了这样一句话,“这样的荣宠只会害了晗妃,皇后岂是无权无势的妃子随意能上的?”
果真,晗皇后初登宝座,就接连发生了妃嫔堕胎之事,矛头直指晗皇后,不是朝廷重臣的女儿,就是外国和亲的公主,先皇为保晗皇后,最终将其打入冷宫,又严加防范,才保住皇后和两个皇子的性命,先皇之后便再也没有封后,只是不停的晋升贵妃,后宫里的妃嫔雨露均占,暂时平了风波。
这独孤冽的性格,瑞发也是见着一点一点的改变,心疼着,却无可奈何。
“王爷,皇上让老奴先带您去看那个小公主和小皇子的姨娘,随后他就到。”瑞发收起眼中的悲恸,恭敬的说道。
“姨娘?”独孤榆墨不解的问道。
“是皇上吩咐的,说是等姨娘醒来了,就搬到鸾栖宫住下,以姨娘的身份。”
德毅的脚步被冰封了一般,皇兄的意思是?独孤榆墨只觉得皇兄真是不安常理出牌,竟会允许皇朝的妃子入住后宫。
筱苑依然是静静的躺着,雨佳早早的就带着雨融来到了乾定宫,雨融的臭脾气就是独孤冽的翻版,不屑的看着床上的姨娘,要不是妹妹的威胁,他才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姨娘呢,听宫人说就是这个姨娘坏了父皇的计划,才让父皇身受重伤,但是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姨娘长得真好看,比荣妃还漂亮许多。
独孤榆墨进来的时候就见两个小人在床前蹲着,不停的给筱苑讲以前皇兄给他们说的故事,浅笑,摇头,“雨佳,雨融。”
“皇叔叔!你怎么也来啦,也是来看仙女姨娘的吗?”雨佳抓着独孤榆墨的裤腿问道。
独孤榆墨一手抱一个,“嗯,你们在干什么呢?”
“父皇和母后说姨娘不舒服,但是喜欢听雨佳的唱歌,就让我带着哥哥来陪她。”小小的脸蛋,大大的口气。
独孤榆墨明白皇兄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尴尬,这苑儿和皇兄……先不管皇兄心里的波澜壮阔,就算自己和她无缘再续,又怎么能接受她做自己的嫂子?
“爷,卑职先去把这人参让御膳房炖了。”罗箫上前一步,似是提醒的说道。
独孤榆墨点点头,雨融趴在独孤榆墨的的肩上,“罗箫叔叔,你带我一起去吧,你上次交雨融的剑术还没完呢。”
独孤榆墨放下他,这雨融对剑有着特殊的爱好,以前经常在宫里面被他缠着教这教那的,小小的人连剑都还拿不稳,皇兄心下欣喜,就给他做了小小的木剑,更是缠着罗箫不放。
雨佳见哥哥走了,生气的嘟着嘴。
“佳儿怎么了?”独孤榆墨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皇叔,哥哥不喜欢姨娘,说姨娘是皇朝的祸水,皇宫里的人都这么说,说是姨娘害的父皇身受重伤。”雨佳委屈的都快哭了,自己真的很喜欢姨娘,雨佳觉得姨娘看着好温柔,不像是坏人,肯定比荣妃好。
独孤榆墨没想到流言传的这么快,心里不禁担忧。
“佳儿觉得姨娘是好人吗?等哥哥和姨娘相处久了,他就和佳儿一样了。”独孤榆墨把雨佳小小的身体抱上了床,看着筱苑瘦小而苍白的脸庞,心里到也能够理解德毅的选择。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怎会放下皇朝百年来的基业?
“王爷来了。”唐诗诗身穿素绿纺纱裙,露出白色的钩编裹胸,头发挽起,插了一根白玉簪,配上洁白嫩粉的肌肤,清雅至极。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独孤榆墨忙起身迎驾。
“罢了,自家人,不必这么多礼。”唐诗诗端庄的说道,走到床边,手搭在筱苑的额角,彩霞搬来裹着锦缎的软凳放在边上,又递过宫娥手中的莲子羹。
唐诗诗端着玉碗,坐在边上,彩霞又和宫娥轻轻扶起筱苑的身体,垫了一个厚厚的软垫,斜靠着,生怕碰到伤口。
独孤榆墨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皇嫂一点点耐心的喂着筱苑,只觉得暖流一阵阵撞击着自己,儿时的回忆也提醒着他,这皇嫂本就是他们兄弟的恩人,如今又是这般,不禁就想到了雅静公主那张怨愤的脸,顿时厌烦的感觉蔓延到了脚底。